「你回來了,」她伸出手,「我……」愛你,在她還未說出這句曾經最讓她羞澀的情話前,赤色的鮮血映紅的她的視線,冰冷的金屬穿過了她的心髒。
「苑花!」柳建廉松開了抱住參葉的雙手,沖向了倒下的女人,「苑花!別死!」
讓她連笨都來不及罵!參葉氣餒的苦笑,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柳建廉撲在苑花的尸體上,途勞無功的想觸模她的身體。這只是個夢啊,那也只是虛象不是嗎?真是個傻瓜。
屠夫的長刀想繼續在苑花逐漸死去的身體下刀,柳建廉憤憤的瞪著他,並想用雙手殺死他,可是你對于一個幻象能如何?那是已經過去幾百年的幻影。
接下去,應該是……參葉正想等男主人回來進行王子復仇記,背後卻傳來了一句連她也不敢相信的詛咒︰「夫君啊,你就怎麼討厭苑花嗎?我……我……絕不原諒你。」從這位嬌弱女子的口中竟會吐出了這樣殘忍的話嗎?
「我絕不原諒你。」和第一世時一樣,那位原始部落的女人在山洞醒來時也是說的這句話,參葉幾乎可以很清楚的回想起這些。真是無情啊,這樣才有些象她的前世吧。
柳建廉難以置信的看著那雙曾經那麼美麗、那麼溫柔的雙眼暴睜著,漸漸就失去了光彩。他是如此寵愛、包容,待她如至寶一般,她卻……
柳建廉的視線終于回到了參葉身上。看著她的已不是溫柔的情人的眼,參葉確信比起真正的凶手來,柳建廉更想殺她。
「你應該知道的,我是那麼愛你,我怎麼會殺你呢?」柳建廉一步步的向她走來,「如果你渴了,我可以讓你喝我的血;如果你餓了,我可以讓你吃我肉,但是你怎麼可以懷疑我不愛你?怎麼可以懷疑是我殺了你?你……居然相信是我下手!」
……,是你喜歡小笨蛋的,又不關我什麼事,她哭到連老公都認不出是她笨啦。參葉往後退著,正巧看到男主人興沖沖的跑回來找妻子,而凶手則慌不擇路的逃走了——都不記得毀尸滅跡。
接下來就是柳建廉的記憶了。他痛不欲生的樣子,他後悔不已的樣子,他遷怒的殺掉了全鎮人為苑花陪葬的樣子,還有他自絕于苑花墳前的樣子——一切的過往如慢鏡頭一樣在她眼前,在柳建廉身後顯現。
「凶手也被你殺掉了,你報仇了。」參葉平靜的提醒,「你不是早該清楚了嗎?我就是這樣的無情,你全心全意愛護的人實際上並不相信你會真心待她,事實就是如此。」這樣說他能不能理智一點?
「你這個……你這個……。」柳建廉粗暴的扯過她,「要你愛我是罪過嗎?」
不是罪過,只是為難而已。「你要我如何愛你?」這個問題她從不明白,還是請教他為好。
「我要你只看我一個人。」柳建廉的唇壓了下來,狠狠的吻著她,「只愛我,只看我,說只喜歡我!我追了你怎麼久你應該回報我!」
「你太痴心了。」如果她能的話,她會。
參葉隨他去放肆,周身的月桂花瓣卻開始飛轉達,夢開始遠離他們……
緩緩張開眼楮,發覺柳建廉已經從她身邊離開,一言不發的朝那樹楓走去。
柳建廉捻響手指,解開了暗示便毫不留戀的走出了參葉的臥室。
連看也不願看一眼了嗎?參葉挑起眉,什麼也不說,只抱起雙膝悶笑著,好一場亙古憾夢,人已至此還不醒嗎?
天上是一輪完美的圓月,柳建廉走出參葉居住的小樓沒幾步就停滯不前,無力的靠在圍牆邊,哀悼自己破碎的心。他到底愛上了什麼?鏡中花影,水中幻月嗎?她居然會……苑花居然會以為是自己要殺她?
「神啊,我族的神靈啊,你如果你還听得見我的話,請收回你無邊際的魔力,讓我收回誓言吧。我將放棄我的所願。」柳建廉失神的低喃著。
「柳建廉……,柳警官?太好了,你果然沒走遠。」
他回過神,是見那樹楓追了過來,「是你?」
那樹楓笑著伸出手,不計前嫌的對他說︰「怎麼晚了,我送你回去。」
柳建廉听著十分可笑,「我又不是女人。」
「……參葉讓我來找你。」
他的心震了一下,參葉?
「你們究竟怎麼了?參葉也怪怪的……」那樹楓拍拍他的肩,「來,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店,去喝一杯吧。」
「……」他的確需要向人一吐為快。那樹楓不失為一個好對象——方才下的暗示還有半天的效用。
離參葉家半站路左右的茶坊正巧位于從美大到參葉家的必經之路上,是美大學子時常光顧的地方,格調與布局突顯著與眾不同的個性,非常受學生的歡迎。不僅那樹楓熟悉這里,連參葉也一樣是常客。
但是在午夜時分,就算是通宵營業的店也沒有什麼客人。看店的服務員在吧台後面打瞌睡,被推門聲驚醒時差點去按報警鈴。
「我啦。」那樹楓熟門熟路的打招呼,「我自己來就行,您老睡去吧,我來看店。」和熟識的服務員商量好,那樹楓代替他看店到五點,好讓人家到後頭小睡一下;如此就可以讓柳建廉毫無顧忌的一吐為快了吧。
走到後面取來了店老板暗藏的幾瓶洋酒,那樹楓充當調酒師,招待起柳建廉。
「水平不錯,口味也很好。」喝了幾口,柳建廉靠在吧台邊,放松下來。
「我可是職業水準。」那樹楓又拿出一個杯子來,大有灌醉他的意圖。
柳建廉干笑道︰「你想問什麼?」
「是你想說什麼吧。」那樹楓在杯沿小啜一口,「嘖,好味道。」
「我一直以為苑花至少是愛過我的。」
「苑花?」誰啊?
「參葉的前世,她是我所遇到的最溫柔、最乖巧的女子。我常想,就算她不是我所尋求的女子,我也會義無反顧的愛上她,誰知……我錯的離譜!」心在陣陣抽痛,他無法相信連苑花也如此無情,只有他蠢的以為她會被自己感動。
「饑荒之年並不好過,能在每天都有人餓死的地方活下來真的很難;我因為她有了身孕而不能動身,在安胎的二個月間,我為她費盡心思,千方百計的希望她不要過的太苦……每次看見她紅潤的臉龐上柔順的笑靨,什麼樣的饑餓和痛苦都是可以克服的。只要她過的好,就算有一天要用我的血肉來給她吃我也願意。我曾發誓不會讓她的眼楮因看見世間的痛苦而蒙上愁雲,我要她像春日的小鳥一樣快樂,我深信著只有我可以締造一個世界給她快樂,只我有能力讓她快樂。」柳建廉停了下來,捏著酒杯的手開始泛白,仿佛在其上加諸了全身的力量。
「我捧在手心中呵護倍至的女人卻相信我會傷害她?哈!」他大笑出來,笑聲在身後空無一人的店堂中可怖的回響著,敲打著窗上的玻璃和人的心。
「我太低估她的無情無義了。」柳建廉頹廢的趴在吧台上,胸膛中還殘余著陣陣冷笑。「早該明了她的為人,花了幾萬年去認清一個女人真是蠢的可以。」
「沒錯啦,天涯何處無芳草。世上可愛的女人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多。參葉有什麼好的?脾氣壞、人更長的不漂亮,整天陰陽怪氣的、心機又重。」那樹楓也給自己灌了杯酒,開始大吐苦水。認識那女人兩年,他深受其害,日子過的苦不堪言。
柳建廉輕蔑的哼了一聲,「這算什麼?這些根本不能與她的無情相比。」接過旁邊遞過來的又一杯雞尾酒,他忍不住吐露心中深埋已久的秘密︰「告訴你,從第一世她就沒讓我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