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眼楮一亮。
一箭雙雕,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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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蘇離開了柳善行,離開了那巍峨的皇宮。
當然她不可能回相府,她也沒有屬于自己的家,梧桐小院早已經人去樓空,她不會回那兒了。
何處才是棲身之所?沒有太多的優郁,她直奔了柳善行的故鄉雲鄉里。
在甜蜜的歲月里已經听聞此地美不勝收,當初相約一同前往,如今美夢雖破滅,她仍想尋找逝去的回憶,企圖抓住夢里面未逝的泡沫。
費了不少周折,終于來到了雲鄉里,腦海中曾閃過尋找柳家二老的打算,再三琢磨仍放棄了這個念頭,在這種情況下見兩位老人家只會徒增傷感,不會有親人重逢團聚的喜悅。
最終她在仙雲山腳下租住了一家小房子,這房子的主人是一個年愈古稀的老婆婆,姓蔡,靠織錦毯為生,見紫蘇年紀輕輕,孤身一人,就好心收留了她,紫蘇閑來無事也幫忙織錦毯。
算來離開京師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在風景優美的仙雲山中度過了一個月的時光。
這一天清晨,她和往日一樣登上了夢蝶峰,這里就像柳善行所描述的一樣,終日籠罩于雲煙霧海中,仿如身人仙鄉。現己人冬,京師應該落起紛紛揚揚的大雪,雲鄉里卻依然綠水青山,一派春日光景,紫蘇甚至特地一尋找到余貴妃讓愛子逃生飄流的小溪,溪水清澈透涼,至今仍然緩緩流淌,絲毫沒有受到歲月的污染。滿目的美景,可惜眼前人卻沒有欣賞的心情。
站在山頂,無從否認,此刻的心境比起在豪華的景華宮確是少了一份沉悶的壓抑,可是清醒明淨的頭腦帶來的是更清楚的傷痛回憶。
無論如何都忘不了他最後黯然無光的眼色,抹不去記憶中他下筆前給予自己那一記凝眸,那是怎樣的一望︰淒傷、怨懟、無奈、情深、痛苦、酸澀……許許多多復雜的激烈情緒膠合在一起,分不出一絲一毫原有的顏色,仿佛人生中所有能經歷的全部情感全貫注其中了,從而匯集成結晶化作淚水從他清泉般漂亮的眼眸中淌出,滴之有聲!
這一幕幕的情景令她愧責,忍不住質問自己的做法是否過于殘忍?語言原來是最能傷人的利器,自己竟然能說出那句話,最後的出走與其是下了決心絕不回頭的堅定,倒不如說像是闖了禍,心慌意亂地逃避……他那種樣子,始料未及,于是失去了分寸,至今仍未能理清是非對錯……
既然已經這樣了,就無法後悔了吧,她確實不能容忍屈身為妾,而他真真切切是帝國的皇子,這樣分開是最好的結局,成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過客……留下一抹永念的痕跡……
只是,心中難免牽念惆悵。
眺望入目的風景,紫蘇禁不住開口輕吟︰「曾記否,笑談攜手,約把仙鄉走,嘆如今單形孤影登山頭,往日不可留。」
讓時間去洗刷愁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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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蘇登山慨嘆,同一時間,在京師,柳善行也在舊地徘徊,自從紫蘇離去,仿佛靈魂都不眷戀這個軀殼,連知心知意的她都失去了,得到了三皇子的稱號,屬于柳善行的一切卻失去得無法再失去了,但是作為西皓佑棋,他又擁有些什麼呢?
即使紫蘇毅然離去,柳善行依然沒有答應娶朱家千金,雖然招致父皇不滿,他也沒有妥協,事情就這樣僵持著。
今天在幾個皇家禁衛軍的陪同下,他回到了梧桐小院。
時值下午,院子里靜悄悄的,雪已經覆蓋了屋脊,帶來一片白色的傷感,從前紫蘇擺放的幾盆小花都因為無災打理而枯萎了,殘枝枯葉在寒風中微微顫抖。
目澎掃及的地方仍可看到一幅幅溫馨笑語的景象。
一抹動人的微笑自唇邊展開,未及燦爛綻放又轉瞬旋逝,曾經擁有的美好提示著如今的孤寂。
輕撫著晾紫蘇曾用來晾衣衫的竹竿,仿佛仍能感受到往日的余溫,頭頂傳來一聲清嘯,似乎是受傷的雛雁為離群而發出的悲鳴,心里有所觸動,腦海交織著一幕幕過往。
「梧桐小院依舊在,恩愛深情不復留。
新婚笑語何處覓,舊地重游更添愁。」
我們何至于走到今天兩地分隔的田地呢?真的很疑惑,如墮五里霧,沒有辦法分辨出事情的前因後果、是非對錯,好像從始到終都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之時,除了清晰的佣悵,什麼也沒有留下……
「稟報三殿下,時候不早了,今晚還要設宴,還請殿下及早回宮,早作準備。」隨侍打斷了柳善行漫游在天地之間的愁思,令他想起今晚皇帝要駕臨景華宮,其他皇兄皇弟也會到場,看來父皇還極力要他接受朱家的婚事。
實在不想留在景華宮里面對枕冷襟寒才出來透氣的,可是心境的郁悶和壓抑使得無論身處何方都不能開懷。
心情就是那麼微妙的東西,在愉悅的時候,即使處于風雨雷電當中仍備感快意,若滿懷哀怨,哪柏置身世外桃源依然會淚流滿臉。
無奈,拖著沉重的步伐,宛若被押解的囚犯離別小院踏上回宮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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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善行茫然地看著擺放于面前一席豐盛的珍肴,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在正堂中布置迎駕等事宜,他獨自一人在膳廳,只等皇帝的尊駕一到,就出去迎接。
鎊式的酒菜己經準備齊全,其中還有太子特地貢獻的五珍龍鳳羹,每一份都用一個精美的小瓷碗盛著,享譽天下的京城名菜,非王公貴族不能一嘗,可是在柳善行眼里這個精致的玩意萬萬比不上紫蘇的一味拿手小菜,人間有味是清歡。
不知應否嘲笑自己,至今仍未能接受她己經離去的事實,天涯茫茫,她會去哪兒呢?當時竟然沒有仔細考慮這個問題。自己今後就此渾渾噩噩地過下去嗎?無法思考以後應怎樣,腦袋仍是一片的麻木,感官也像跟著紫蘇離去了。他略顯遲鈍地轉身,重重地低嘆,煩惱地揮手,隨著一聲悶響,才發現自己無意中揮到了其中一缽五珍龍鳳羹,湯碗傾倒,羹汁瀉了席面。
真糟糕!
柳善行喚來了景華宮的太監小于子,讓他換上好的,誰知道小于子一臉難色。
「稟三殿下,這是太子殿下進獻的湯羹,就只這六份,膳房里沒有多余的了。」
即使馬上叫人去補也來不及了,苦惱間,瞥見放置在自已位置上完好無損的五珍龍鳳羹,柳善行有了主意,對小于子說︰「這樣吧,把我的那缽換上,這缽已經少了的放到我的位置上。」
「殿下,這樣你的那份……」
「按我說的去做吧。」柳善行知道小于子的心思,可是能不能喝上羹湯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小于子只得照辦,剛剛處理好,門外響起了「皇上駕到」的聲浪,柳善行急忙出去迎駕。
除了皇上、太子佑祥,大皇子西皓佑祉和二皇子西皓佑祀,還有年僅八歲的五皇子西皓佑禧也來出席,柳善行對皇帝、太子行禮之後,帶領他們人席。
「佑棋回到朕的身邊已經快要半年了,一切皇家禮儀都熟悉了嗎?」珩治皇帝對柳善行這兩個月失魂落魄的樣子非常看不慣,據他所知這是因為他休掉了那個小丫鬟,既然休掉了又為何終日落落寡歡?那雙承自愛妃的眼楮失去了所有的靈氣讓他格外的不悅,尤其是他堅持不肯娶朱家千金更是令人不快,皇帝下定決心不能讓他持寵而驕,今天一定要談妥婚事。
柳善行雖未能體味到皇帝的心思,但對他言談中流露出來的不悅還是有所察覺,遂小心翼翼地回答︰「回父皇的話,基本上都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