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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浮生 第20頁

作者︰夢琪

白薇煩惱地搖頭。

「父皇最近都在忙那個柳善行的事情。」真不知道父皇是不是為了祁家的事情故意不見她,大皇兄說只是抓了人而沒有抄家已經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了。

「哎呀,那可怎麼辦啊?公主,你有沒有去找太子殿下?」祁夫人心急如焚,任何希望都不願意錯過,竭盡心力地為丈夫和兒子尋生機。

「我還不知道四皇兄的情況,不過,听說皇後得了急病要在深宮休養……」她知道這只不過是皇室宣揚于外的借口罷了,皇後出事了才是實情。

祁夫人听出了她的暗示,黯然無語。

「所以如今他也是涸轍之鮒,恐怕也幫不了什麼忙,唉……」想著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是因為那個柳善行,怎麼他竟然會是三皇兄西皓佑棋,他的出現會給皇室帶來怎麼樣的變局呢?由柳善行她突然想到幾天後父皇要為他舉行親聚宴會的事情,目前父皇對他寵愛有加,也許找他來幫忙祁家的事情是個好主意。

「對,也許這能行得通。」即使可以想象這將會是一件尷尬的事情,為了祁樂和祁宰相的安危,她也不得不試了。

柳氏老夫妻決定回雲鄉里去,珩治皇帝特許柳善行帶著紫蘇一直送行到城門外,快要入冬了,漸漸寒冷的天氣更是增加了離情別緒的淒清。

再次見面,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一向是最熟悉的人,是稱作爹娘的人,絕對沒有想到與他們會有這樣離別的一天。柳善行絕對不希望他們離開,可是柳氏夫妻堅持要回鄉,他能有什麼挽留的余地。

另一方面,柳大娘夫妻倆何嘗想與他從此天各一方,可是柳善行,不,應該說是西皓王朝的三皇子已經認祖歸宗,他們實在不想再留在這個失去孩子的傷心地,一百兩黃金豈能買斷多年來的親情?但一想到即使留下來也只能過著不能輕易相見的日子,那還不如歸去。

「紫蘇,以後善……三皇子殿下就要交給你照顧了。」柳大娘淚眼盈盈地囑咐,明明是對著紫蘇說話,眼光卻一直沒有從柳善行身上移開。

紫蘇心中一酸,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示意。

「爹、娘,你們要多保重,既然有了錢就不要太操勞,回家鄉以後安享晚年吧。」柳善行也濕了眼眶,二十年來,父母恩情,寸草春暉,如何輕易割舍?如果能夠選擇,他寧願跟著他們回雲鄉里也不要留在京城里做什麼皇子。

听到柳善行仍然稱呼他們為爹娘,柳氏夫婦激動不已,大娘已經是淚流滿臉,泣不成聲︰「以後……以後娘不在身邊,你要……要好好照顧自己,孝順皇上,啊?」

「娘……」

「別哭了,又不是今生再不能見了,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柳大爹口上雖責怪著,自己的淚水卻也同樣忍不住。

「是的,我一定會到雲鄉里去看你們的,我……我答應了紫蘇要帶她去看仙雲山和夢蝶峰。」柳善行順應著爹的話,勉強安慰道。

「是,我們一定會去。」紫蘇也說。

離別時再如何不舍,最終也只得一聲珍重,看著兩位老人上馬車遠去,柳善行突然覺得屬于「柳善行」過往的一切也跟著車輪的輾轉流逝了,心中一陣陣的惘然。

紫蘇更是充滿了不安,如今柳家父母離去了,自己是否就真的能夠留下來與尊貴的三皇子相伴一生呢?

紫蘇,惟一還能擁有的只有你了。

心里剛有些動搖,那天他無助的話語響于耳邊,紫蘇連忙強迫自己忽略心頭的不安,不能動搖,我愛善行,他也愛我,不應動搖……

似乎有心靈感應,在她拼命自我安慰的時候,他的手緊緊握住了她,倆雖無語,心卻相通,紫蘇的心終于平靜下來。

「我不難過,爹娘終于能過上好日子了,而我還有你。」柳善行仰首,看著蔚藍的天空,聲音輕得似自語。

紫蘇無話,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天空中響起一聲聲清嘯,最後的一群大雁向南方飛去,訴說著歸去,歸去……

這是一場為了向皇親國戚宣布皇上重獲愛兒三皇子的盛宴,柳善行毫無疑問成為了今晚的主角。西皓佑棋仍在人世的消息確如皇帝所料的,讓世人震驚,可這是由皇長子和皇次子認定,皇帝親口承認,人證物證俱有,憑誰也不敢提出什麼異議。

柳善行對這種過分熱鬧的場面很不適應,紫蘇沒有出席,皇帝對她的存在似乎仍然很淡薄,令柳善行更是提不起歡笑的情緒,他強笑著飲完一輪敬酒後,無意中瞄到皇太子西皓佑祥在放下酒杯的時候也不經意地流露出憂慮和疲倦的樣子,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瞬,仍沒有逃過他的眼楮,心中不禁疑惑,為什麼呢?是自己的身世揭露讓他不快嗎?猶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是在祁家的中秋宴,當時自己曾不小心把酒灑在了他的衣服上,祁宰相還立即命人要把自己亂棍打死,如果不是太子寬恕,自己今天可能已經不存在,更別提讓這戲劇化的身世事件發生……想到這里他禁不住想太子會否後悔當初澆自己一命?眾星捧月的皇太子和一個曾經在旁侍侯的小廝今天竟同桌宴飲,因為兩個人本是兄弟,這世界上的際遇浮沉竟然如此捉模不定……

柳善行在想西皓佑祥的事情,西皓佑祥的思緒何嘗不是縈繞著他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兄長。上次父皇在母後宮里大發雷霆,連帶把自己也嚴加看管起來,起初他不知道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後來漸漸打听到了事情的一些來龍去脈。

原來是母後在二十年前設計謀害了父皇的愛妃和愛子,以致使她與自己得到今天這個地位,知道真相的時候他五味雜陳,有打擊,有難過,也有委屈。他被母親當年的行徑所打擊,他為母親被父皇徹底厭棄而難過,雖然沒有公開廢掉她,但是如今的情況也形同打入冷宮監禁一樣,而母後目前的情況更是讓他痛心。所謂的委屈,則是因為自己通過多年來的努力而獲得的優秀才能在父皇心里的地位竟比不上一個早己經死去二十年的嬰兒!何其的委屈!他還沒有從傷痛的情緒中走出來,那個「已死之人」又突然地出現在面前,甚至讓父皇歡喜得將對自己下的禁足令解除,而最大的諷刺是這個人竟然是曾經是祁府中伺宴的小廝。

看著面前這個看上去顯得比自己還小的三皇兄,這個曾經向他跪叩恩典的美少年,西皓佑祥心中對他莫名的懷有一種隱隱的憂慮。他如果知道了是母後害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從一個本來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皇子淪落為相府的奴僕,他會甘心嗎?他不會怨恨嗎?更別提大皇兄和二皇兄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虎視耽耽,他們一定會推波助瀾,設法加深他對自己的恨意。如今因為母後的事情,父皇對自己的態度正處于暖昧期,稍有不慎都會有失卻儲君之位的危險,與之相反受寵正濃的他會否利用這個機會進行報復?反反復復地思慮,都只會令他更加憂慮,如何還能笑得出來,面對目前對自己不利到極點的狀況,他還沒有想到最佳應對的辦法。

其中的揣測有一點是讓西皓佑祥給猜對了,他的兩個哥哥正想著要如何引起三弟佑棋對他的恨,從而達到摧垮他的目的。

行動迅速,在酒宴剛結束,西皓佑祉兄弟倆就以帶弟弟熟悉環境為由,向父皇申請退席,珩治皇帝也有幾分醉意,沒有過多地詢問就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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