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部的余休準備調到常州辦事處去了啊!很奇怪嗎……」發現丹芮的臉色不太對勁,完全注意到兩人間這些日子來關系變化的隻果馬上覺得事有蹊蹺,立刻住了口。
「怎麼了?」丁丁有點擔心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她不知道他要調離了而已。丹芮笑了笑,「沒什麼。」
三個人沉默了幾秒鐘,隻果忍不住還是問︰「你不知道嗎?」腳上一疼,卻是丁丁在踩她。
「不知道。」他沒說,她怎麼會知道。
「其實,」見丹芮臉色,馬上改口的隻果拍了拍旁邊的丁丁,「其實調職也好啊,變相地升職呀!在總部也就是一個小小的員工,到了那邊怎麼說都是個主管了哦!呵呵!」
丁丁在丹芮看不到的背後翻了個白眼,對口無遮攔的隻果,嘴里也說︰「是啊!其實調職也不錯的,在總公司飽和的情況下,這樣反倒是鍛煉能力的好機會。」
丹芮听了,只是笑笑,心口,有一點點的不舒服。
搖搖頭,算了,算不上什麼大事情。
電話鈴聲響起。
「您好,‘諾華’……」工作重要!
簽好了字,蘇城還是很有點舍不得。
「小余啊,沒想到才半年多啊!你就要走了……」
余休笑了笑,半年來,這個個性粗獷的上司,雖然有時候嗓門大了點,對他們這些下屬卻是推心置月復的,面對上司有點傷感的話,他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算啦!」章兵走過來拍了拍蘇城的肩膀,「小余又不是辭職,還會回來的,不要擺這樣的臉色啦!下班一起吃頓飯去?」
「好啊!」余休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無論如何,一家大公司人來人往是很正常的,並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開有什麼變化,工作還是要做的,蘇城嘆著氣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怎麼樣?」章兵靠在余休的桌子邊上,「什麼感覺?」
「還能有什麼感覺?」看看窗外,余休伸展了體,「難得的空閑嘛……」快要離職了,居然很有半年前畢業的感覺,惆悵而茫然。
「火車票什麼時候的?」
「明晚八點。」余休笑笑地回答,掩去了一絲的黯然。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年末,算起來余休已經調走了一個多月了。
中國人在某些程度上很容易接受外來的事物,有時候那些影響甚至超過歷經千年流傳下來的習俗。
比如,聖誕節。
小一點的時候,從來不覺得聖誕節有什麼可以過的;上了高中,別人過聖誕節,她理所當然地也就跟著;到了眼下,丹芮卻覺得奇怪起來。
聖誕節,誕生的又不是中國的大聖人孔子,干嗎那麼熱鬧?就為了紀念那個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外國人?
很奇怪,非常奇怪!
這年的聖誕節,自然是無例外地熱鬧。
在這個城市里面,大家都隨時為了狂歡而狂歡,其實,高興就好了。
「諾華」是中國人開的公司,做的是外貿。不過,年夜飯這種東西,卻也絕對不會挑在春節前夕。
中國人最傳統的聚會,加上七天長假的誘惑,絕對會讓公司一大半的人造反。
因此,「諾華」的年夜飯始終是安排在公歷的一月一日以前,算是過元旦,不過這樣算下來,時間往往會挑在聖誕節前後。
今年「諾華」的年夜飯正好在聖誕夜。
「為什麼今天大家都打扮得像、像過年?」丹芮有點困惑地看著幾個電子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走進電梯,本來還想說像孔雀的,「她們不冷嗎?」今天外面的溫度應該有零下幾了吧?
「今天有最佳服裝獎啊!」消息向來最靈通的隻果閑閑地開口。
「最佳服裝獎?」這算什麼?
「不過我是不指望的啦!」隻果沒興趣為了一個獎去傷風感冒,「我的目標是最後那個總裁的萬元大獎!」
「不可能啦!」丁丁潑她冷水,「我覺得這種東西都是內定的,哪里輪得到我們這種小人物?」
「有希望就是好啦!」隻果揮著手,非常不甘心。
丹芮只是笑,對于晚會,她是沒多大的興趣,最多是看熱鬧。
晚會果然很熱鬧。
一群人在賓館訂了一個大廳,八十幾桌就那麼滿滿地排上了。
除了人,就是人。
丹芮的桌子算是靠前的,很容易地看到最前方的兩個貴賓席,按照隻果的說法,那邊應該是總公司的董事長和總裁們。
她不在意,也沒有刻意去看。只是覺得有兩個人的背影有點熟悉,不過,相似的背影很正常不是?
渾渾噩噩的時間就那麼過去了,隻果的萬元大獎自然是落了空。
不過,這也不過是讓隻果嘮叨了幾句,然後就開開心心地和一群同事去唱歌了。隻果是一個很容易滿足而快樂的人,丹芮很羨慕。
走出賓館的建築,冷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站在門口的她,迎著風,然後看著別人走。因為人多,散去花了好些時間。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似乎這冷風本身就是吸引她的因素,但又不全然是。看著最後一個同公司的人走出來,她有點茫然。
「嗨!」听到聲音,丹芮反射地回頭,看到的卻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韓一夕?他怎麼會在這里?
「等人?」
「沒有。」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他總會讓她安定下來,她不自覺地笑了笑。
韓一夕挑了挑眉,不想告訴她眼下她的臉色有多麼茫然。
「我送你好了。」
「不用了,我坐地鐵……」
「我有車。」他指了指身後的銀色福特,「上車吧!我順路的。」
丹芮無言。
上了車,才發現車上還有人,一個顯然是醉酒的女人,再看一眼才認出來,「江緣?」也就是上次韓一夕曾提到的朋友,她曾有過一面之緣。
韓一夕的聲音有點無奈︰「她酒量不好,被灌了兩杯白酒,肇事者溜了,只好我送她回家。」
「是嗎?」
車子穩穩地開上了馬路,車上三人中清醒的兩人都算不上愛說話,只偶爾說上一兩句話。
車子很穩,但還是有些起伏,沉睡中的江緣吐了,吐了丹芮一身。
「對不起。」來到江緣的住處,韓一夕在江緣的衣櫃中找能穿的衣服。
「沒關系。」接過韓一夕遞上的衣服,走進浴室,丹芮有點好奇起他們之間的關系。能熟稔到隨意在衣櫃中找衣服,而且看那樣子,似乎沒有任何的不適應。
戀人嗎?但又不像,在她幫江緣換衣服的時候,韓一夕很避嫌地走到了客廳。雖然這不能說明什麼。
別人的生活,她去思考什麼呢?對著鏡中的自己,丹芮自嘲地笑了笑。
溫熱的水,沖散了一身的味道和疲憊。
走出浴室,她找來自己包中的備用袋子,將髒衣服收了起來。
「這身衣服下次我洗好還過來。」
韓一夕點了點頭,只說︰「我送你回去。」
回家的路上,她才發現,原來江緣的家離自己的住處並不很遠的。
「有心事?」韓一夕問。
丹芮愣了下,沒料到他會發問,「為什麼這麼說?」
「感覺。」韓一夕專心地等待前面的紅燈,哪怕是晚上沒什麼車。
「醫生的直覺?」
「算是吧!」
「呵呵!」
「有事情就說出來,你不說,別人怎麼會知道?」
問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煩些什麼,有些無奈。
「你的口氣像電影里的唐僧。」
「哦。」韓一夕臉上的表情絲毫沒變。
不懂得開玩笑的人,丹芮忍不住又笑。
「我沒什麼啦!最多,想有空出去走走……悶在這個城市里,似乎快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