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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連環 第25頁

作者︰落玦

言兒一听,全身都僵了。

雲空暮放下要扣門的手,柔聲對她說︰「別怕,我會在你身邊的。」

言兒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看了那扇漆黑陳舊的木門半晌,才點了點頭。

雲空暮知道言兒心中的結,今天帶她來這里就是要解開這個五年前下的結,否則言兒這一生都會活在這夢魘中。「過了今天,這華家就真正同你沒有關系了。」手扣下,「咚咚咚」的聲音悶悶的。

言兒只覺得那聲音猶如扣在她的心口上一般,

「咚咚咚」,她的心也在急速跳著,與他交握的手心里濕濕的,都是冷汗。在等待開門的時候,感覺到那只不復冰冷的大手握緊了她。

門終于被打開了,開門的是個老僕,見到他們也不奇怪,只慢悠悠地回身就走。雲空暮牽著言兒跟在其後,不知道士也不發一言地跟了上去。

華府是極大的,雕梁畫檐,亭台樓閣不知凡幾,其中所植樹木不乏百年者,奇花異草,假山怪石更加數不勝數。只是近年來華家已然中落,有些無人使用的庭院少人打掃,花草無人照料,雜草稀稀落落的,未免有些頹敗之象。

但這些對于言兒來說卻是陌生的。

在這里五年,看得最多的乃是藍天和落霞閣中的草木。這落霞閣外的天地,卻是不曾見得。言兒邊走邊環顧四周,走了半天,只幾個僕人從身邊走過,見那老僕帶著他們走過,卻恍若沒有看到似的.院間小徑上的青磚間盡是雜草。難道,這便是杭州首富的華家?這便是生生把經商良才的大哥逐出家門的華家?心中不由得生起一陣淒涼來。

「言兒,這就是落霞閣嗎?」雲空暮低低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言兒抬頭就見到了那棟被圍在牆中閣樓,暗紅色的,如血淚,一如她出嫁那日在花轎中回頭看時的樣子。「嗯,落霞閣——」她的聲音若在夢中。現在,這閣樓上,可還困著另一名女子?她卻又是如何度過這日子的?她如何思念著自己的相公孩子?那時,她自己又是如何度過那漫長的日子的?想著,身上的顫抖竟然是不可抑制的。

「空暮,言兒,你們終于來了!」華離正自另一邊走過來,看到他們身後的不知道士,知道他不愛說話,就點頭為禮,又見兩人望著落霞閣,便道︰「娘還有舍妹及妹婿正在閣上。」

雲空暮也不回答,只看著言兒。華離也擔心她多想,也是看著她。

言兒閉了閉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才道︰「嗯,既然都在上頭,就上去罷,有些事,是該有個了結了。」怕那兩人擔心,她就帶頭走人了閣中。

上了樓,想到誰在那里,言兒的手還是有點兒顫抖。

「鴻映!」看清楚那個被幾個人圍在中間為床上人針灸的人,言兒幾乎愕然,心中的緊張、恐懼頓時鴻映正好下完最後一針,抬頭一笑,「啊,言兒姐姐,稱終于來啦。」

「你……你怎麼在這里?」她還記得空暮說過,他是不能離開淮安的。

鴻映自床邊跳了下來,走到她身邊撇了撇嘴角,

「我是被人綁來的!」眼角掃了眼某人。

「空暮,你把他綁來做什麼?」言兒很自然地想到自家相公。

雲空暮含笑對著自己的妻子搖搖頭,「不是我做的。」

鴻映幾乎跳了起來,叫道︰「什麼不是你做的!

你敢說這主意不是你出的,你知不知道被人從淮安像扛一麻袋米似的扛過來是什麼滋味!」

雲空暮負手說道︰「這主意有思也是說好的,況且不知點了你的睡穴才把你送到這里來,看你也沒受多少苦嘛!」

「你你你!」鴻映直氣得蹦蹦跳。

雲空暮懶得說這件事,擺了擺手,「你到底查出來華夫人是得了什麼病嗎?」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小人沒權力知道!鴻映叉著腰,用力地瞪著他。

「查不出來就明說,反正神醫的名頭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聰明人自然听得出來雲空暮是在激他,偏偏生氣的人往往也會變笨了,鴻映沖口就說︰「誰說我不知道!她乃是中了產生幻象的毒藥、又受了‘攝魂術’之類的暗示才會瘋瘋癲癲的!」說完了,還很得意,一點兒都沒察覺到自己被蒙到了。

「嗯。」雲空暮點了點頭。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床邊那個抱著孩子的少婦憂心忡忡地開口問道︰「娘的病可還有救?」

鴻映想都不想,就說︰「積毒太深,痊愈無望。」

那少婦听了,眼中的淚水頓時落了下來,「可是誰會對娘下毒呢?」她身邊那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年輕人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好言安慰。

雲空暮自然是看到了那少婦頭上同樣青翠的玉釵,心知這便是真正的華含溪。「華兄,你以為如何?」

站在門邊的華離卻只鎖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自然便是那個二夫人了不是嗎?」說這句話的聲音直如破銅鑼般,又響又刺耳,直震得屋內幾個人的耳朵嗡嗡作響,竟是那個一直沒說話的不知道士,見眾人一時間沒回答,又喝了句︰「華老弟,你就說出來吧!這也沒什麼好瞞的。」

言兒這才明白為什麼他一直不說話。他只要開口說話,就如別人大吼一般。

華離回頭看了看不知道士︰「不是我有意瞞著,只是沒有證據,我爹爹又如何會相信?」幾日來,娘瘋瘋癲癲的舉止行為,直令他心力交瘁,哪里還顧得上別的?

不知道士又道,「這簡單,我這里就有證據!」

手往懷里一模,卻模出個胭脂盒來。

眾人決計想不到這胖道士身上卻會模出這等東西來,但也知道,這東西一定不一般。

只有鴻映嘖嘖稱奇︰「不知道士,你什麼時候開始帶這種女子的事物了?怎麼?不準備當道士,想還俗了?」

不知道士也不理會他,「你二娘那邊尚有好幾盒子。其中都是奇怪的黑色粉末。每日里端給你娘喝的參湯,必定加入了這種東西。」

屋內眾人都感到很驚奇。

鴻映取餅,看了看色澤,又嘗了點兒味道,「嗯,這的確很像醫書上說的一種致人幻象的藥物。

看華夫人的病況,只怕服這藥有近二十年了,沒死真是運氣好!」

華離了然,臉色極差,「二娘入門後,娘常自不喜。二娘入門第二年起就開始炖各種補品給娘送來,說是孝敬娘的,卻原來包藏禍心!」

「什麼包藏禍心!我看你才是包含禍心!你這不孝子怎麼會在府中!」一個身著華服,須發花白的老者帶著三兩個下人,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見到滿屋子的人,更是怒不可遏,「你們都是什麼人!我要告你們私闖民宅!還不快滾!」

「爹!娘快死了!」華離拉著華老爺的手臂喊道。

華老爺自他手中狠狠地抽回了手臂,反手就是個耳光,「哼!不孝之子!你們這麼多人就趁我去別莊小住幾日,竟來害死我夫人!我不是不許你回華家了嗎!」

「大哥!」言兒輕呼。

華老爺回頭一看,卻看到一樣被他趕出門去的那個「女婿」,和那個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女婿的雲空暮,想到自己心血付諸流水,心中更是怒火中燒,沖下人喝道︰「把這些人給我趕出去!」

下人們自然不敢,當下就去拉自家少爺,其中一人伸手就要去扯言兒,雲空暮見狀,一個反手就把人摔了出去,立在門前不讓人進去,「華老爺,有話好好說就是了,何必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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