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我也不想這樣,可是爹這次的作風讓我真的覺得好奇怪,讓我忍不住靶到忐忑不安,好像有什麼事就要發生似的。」模著胸口,「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小花,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就算前面的路有多麼難走,我也絕對不會半路逃跑,更不會放開你的手。」他握住她的手,語氣十分認真。「我不會逃避,而你也得鼓起勇氣跟我一起面對,好嗎?」
「即使我爹跟我的哥哥們要砍你,你也不會逃嗎?」
「這個啊……」他一臉的苦惱樣,「我不會逃,但會閃,我總不能被砍傷吧?」捏住她的鼻子,「若我受傷,你肯定會哭得比誰都要大聲,到時我的耳朵可是會承受不了的。」
她拍開他的手,「我是在問你的決心!」
「我知道。」他怎會不明白她的想法。「不論他們要砍,要剁,我都會堂堂正正的與他們一決勝負!」
「真的嗎?」她的大眼眨呀眨的,「無夜,我們家雖然是世代學醫,不過武功也是一流的,你可別小看了。」
「唉!你這是在替我做心理建設,還是在暗示我要趕緊快放棄?」他嘆氣。
「喂!都還沒面對,就提要放棄嗎?」
「誰教你總是不肯相信我,老是苦著一張臉擔心這個,煩惱那個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就跟你說了,我覺得很不安嘛!」她嘟唇,臉上滿是擔憂。
她總覺得她爹反對理由不像嘴上說得那麼單純——
他抱住她,「小花,你別怕,相信我好不好?」
「嗯……」她應了一聲,如他所言,她現在除了信任他,別無他法。
慎兒打量著面前這間破舊的家宅,看著匾額上的「潘府」字樣,回想起這段日子來的遭遇——
自從與律無夜分開行動後,她立刻依照余氏提供的線索來到隔壁小鎮,接著向路人打听潘禾如的消息。
據說這里只有一家姓潘,曾是地方上赫赫有名的富貴人家,可惜有一天忽然沒落了!
有人說是潘老爺的生意失敗了,也有人說是潘家的子弟們敗光了家產……總之眾說紛紜,她也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便決定來一探究竟。
伸手推著大門,竟就這麼被打開了,她愣了一下,隨即踏入屋內。「請問……有人在嗎?」身後傳來腳步聲,她連忙轉過頭,看到一個滿頭白發的婆婆。
「你是誰?竟然擅闖別人家!」婆婆雖然年紀一大把,但精神飽滿,身子很硬朗。
「對不起,婆婆。」她知道自己做錯,趕忙低頭道歉。「婆婆,我沒有惡意,只是想來找一個人。」
「找人?」婆婆眯起眼,「這里除了我這個老婆子,再無其他人,你要找我嗎?」
潘禾如的年紀應該和冉寧兒差不多,年紀大概四十歲左右,「不是!婆婆,我是想問您知不知道潘禾如這個人?」
「潘丫頭?難道你是債主嗎?」婆婆的話語一說出口,又馬上否決了這個說法。「對了,錢都已還光了,而且就算要討錢,也不可能會找潘丫頭……小泵娘,你究竟是誰?」
看來潘家沒落的原因確實和錢有關,慎兒開口,「婆婆,我找潘禾如並不是要討債,而是因為我家師母的關系。」
「你的師母是誰?」
慎兒的眼底閃過一絲光芒,「冉寧兒。」
「是冉丫頭?」婆婆一听,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好久沒听到冉丫頭的消息了,她過得好嗎?」
咦?這個婆婆還不知道冉寧兒去世嗎?慎兒趕緊點頭。「師母過得很好,近來師母一直提起潘禾如這個友人,不時表示很想念她,還要我下山來找人。」
婆婆的臉色卻是一變。「說謊!倘若寧兒要你來找潘丫頭,絕對不會要你來潘府找人!」
慎兒聞言只覺得驚愕不已,「婆婆,慎兒沒說謊……師母是真的要我來這里找人。嗯……師母說已經很久沒她的消息,不知她嫁去哪里,不知道她身在何方……所以才要我先來潘府問問。」
「是嗎?難道她沒跟你提起潘丫頭從小就離家的事嗎?」
什麼?從小就離家?慎兒一愣,隨即鎮定下來。「是有說過,但師母認為她應該會跟家人聯絡才對。」
婆婆想了一下,隨即點頭,「也對,如果照你所言,她們已有很久沒聯絡,也許寧兒早問過那里卻還是沒她的消息,才會要你到潘府來。」
那里的人肯定會為了保護潘禾如而不願告訴冉寧兒消息!
「那里?」
「寧兒不是有告訴你潘丫頭離家的事嗎?你該知道那里才對啊!」
「哦!師母只是略微帶過,並未對我細說。」
「原來如此。」婆婆見她一臉誠懇樣,以至沒有懷疑。「這事得從好久以前說起,當初我兒,也就是潘丫頭的爹做生意失敗,賠上整個家當,每日每夜都有債主上門,他怕孩子們會生活在恐懼中,便將他們全都送走了!
「兒子們是送到親戚家,潘丫頭則寄住到冉家,過了好幾年債務總算是還清了,我兒為了重新開始而遠離家鄉,可我舍不得這座宅院便堅持不肯離開,所以這里才會只剩下我這個老婆子。潘丫頭曾經搬回來跟我一起住,後來偶然認識了她的師傅,便隨著她的師父離開了。」
「師父?」慎兒急忙插嘴。「是哪位師父?」
「那位師父是醫者,他看中了潘丫頭的資質,才會破例收一個外人當徒兒。」婆婆停頓一下,「叫什麼呢……名字我忘了,不過姓氏很特別,姓花。」
「花?」慎兒皺起眉,隱約感到不安——怎會是姓花,又是醫者呢?
「是啊!你應該听過花家,在京城可是鼎鼎有名的。」
慎兒頓時呆住,不敢相信花家與潘禾如竟然有關系!「婆婆,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說清楚?唉!總之現在花家的當家醫者真是我們潘丫頭的師兄,寧兒也知道這件事,寧兒尚未出嫁前還曾去過花家找潘丫頭呢!」
「當家醫者不就是花奇嗎?」也就是花綴月的爹親。
「對啊!這名字也很特別,不過我老了,總是記不得。」婆婆停頓一下又說︰「花奇待潘丫頭很好,我還以為他們會成為一對呢!但後來也沒有……不知是否是嫌棄潘丫頭的長相!」
「說到這個我就有氣,潘丫頭原本長的很漂亮,後來不知是為了什麼原因,她的臉忽然被毀了,害得她終生都得以面紗見人……可憐她這輩子都得承受眾人異樣的眼光,更別提嫁人了!」
當時婆婆心疼萬分,追問潘禾如是誰下的毒手,卻沒得到答案,隔天就再也沒見到她過!婆婆原本還以為她會因想不開而輕生,後來是花家派人告知仍有她的訊息,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頭。
慎兒听完這些話,臉色在瞬間刷白。
花奇的師妹,臉蒙著面紗,名字是潘禾如……那不就是在客棧遇上的禾姨嗎?
她只覺得頭暈目眩——沒想到仇人竟在眼前!
當時花綴月稱呼潘禾如為「禾姨」,而身為晚輩他們也沒去問名字,只是跟著喊……
「天啊,造化弄人……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她低喊,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該怎麼辦。
「小泵娘,你要找潘丫頭,就直接去花家問吧!不過花奇應該會有所顧慮而不告訴你,不如你報上我的名字,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多少會透露一點消息的。」婆婆抬頭看見她出神的樣子,「小泵娘,你怎麼了?」
她搖頭,艱難的開口,「沒什麼,謝謝婆婆,我先走了。」跌跌撞撞的離開潘府,整個人無力的跌坐在階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