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杜藍听了,有些沉重地點了點頭,心里有些話,好想找人傾訴,還有那身上的重擔,也期望著有人能與她分擔。
「我……」她剛開口,就被正前方的身影嚇得沒了下文。
站在她們面前的人,是杜藍的母親。
「媽媽,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來了?」杜藍的母親沒說話,目光的焦點放在兩個人交握的雙手上。
趙啟揚感到杜藍的手在他的手掌中掙扎著,似乎很懼怕眼前被她稱呼為母親的人看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杜藍見掙月兌不開他的手,只好略帶慌張地對她的母親說︰「媽媽,這是趙啟揚,我現在的老板……」
「是嗎?」杜藍的母親夸張地笑了一聲,「看來我是老了,我都不知道現在給人打工還要附贈給人牽小手啊?是不是還要提供點兒什麼其它的服務,才能拿得到工資啊!」
「媽……」杜藍尷尬地叫了一聲,害怕母親再說出什麼過分的言語。
趙啟揚听得皺起了眉頭,作為一個首次見面的人,這樣的話,說得未免太唐突了些,況且這樣的話對自己的女兒也是一種侮辱,身為一個母親,未免也太不信任自己的孩子了!
「您好,阿姨!」不管怎麼樣,面對一位長輩,趙啟揚仍然主動伸出了示好的手,「阿姨,我現在不僅僅是杜藍工作上的伙伴,在生活上,我和杜藍也處于交往的階段。」
「唉呀!那我可真是讓趙先生您見笑了!」杜藍的母親伸出手匆匆地回握了一下。就立刻有矛頭調轉,「你看,真是的,我這個女兒啊……就是這樣,干什麼都是個問葫蘆.當初她辭職就沒跟我商量,我們還吵了一架。她要是早跟我說.她是為了趙先生你,不就沒這場誤會了嗎?」
話是好話,不知道為什麼,趙啟揚听著,就是覺得有些刺耳,他看了眼杜藍,發現杜藍的表情很壓抑,像是極力隱忍著什麼。
既然人家母女都不說話,他這個外人也不好過多的說什麼,只能笑著旁觀。
「那……趙先生,冒昧地問一句,您現在辦的是什麼公司啊?你看,杜藍什麼也不說,我這個當媽的只好自己問問了!」
「沒關系的阿姨,我現在主要是為一些企業提供咨詢……」
「唉呀!那要是沒企業找你,你不就沒工作了嗎,這不是太沒保證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杜藍的母親打斷。
「夠了,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麼?」正當趙啟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時候,杜藍忽然出聲,語氣很僵硬。
「杜藍,你怎麼這樣對我說話,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很會打听我的情況嗎?我辭職第一天你不就知道了嗎?他什麼情況你會不知道?」杜藍的語氣很豐淡,卻像是極力壓抑著什麼,身體繃得直直的。
「我這可是關心你,我是你媽媽,我關心一下你和什麼樣的人交往總沒錯吧!我就你這麼一個孩子,我後半輩子還要靠你呢!你就找這麼一個連生活都沒保障的人,靠得住嗎?你想以後和我一樣嗎?」杜藍的母親毫不在乎有外人在場,話說得異常尖刻。
「你覺得他是另一個程子豐嗎?」
杜藍平靜地把這句話擲到母親的臉上,而她的母親听到程子豐這個名字,臉色大變。
「什麼程子豐?你什麼意思啊?」
「我什麼意思,你心里最清楚,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年對程子豐說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說了什麼也是為你好!」杜藍的母親經過一刻的驚慌很快鎮定了下來。
「為我好?好吧!就算是為我好,可我現在已經二十六歲了,不再是十八歲的小丫頭,你可以省省心,不用再這麼為我好了!」杜藍的語氣中有很多無奈和心酸。
「你什麼意思?」杜藍的母親指著趙啟揚,口氣尖銳地說,「如果我現在說我要你跟這個男的分手,你敢不听我的?」
「媽媽,算我求你了,你以後想要什麼樣的生活,無論是唱歌跳舞、住大房子、買漂亮衣服,我都會用自己的能力滿足你的,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這樣控制我的生活了?」
「哼!」杜藍的母親冷哼一聲,口氣霸道,「我現在就要你和他分手,回原來的事務所去!」
杜藍沒說話,只是牽著他的手緊了緊,趙啟揚也用力回握住她,給她支持。
杜藍的母親看出她的決定,有些歇斯底里地對他們吼道︰「好,你這樣就是不听我的了?!」
「媽,除了這件事……」
「你少跟我來這套!」母親凶惡地打斷她,「你現在就為了一個男的不听我的話,以後我還指望你什麼?你跟你爸爸一樣,都是沒良心的東西。哼!你以後日子過不去的時候,別後悔!」
她吼完,便旋風般地拂袖而去。
趙啟揚的心里免不了有些愕然,他看著滿臉倔強卻全身散發著挫敗味道的杜藍,忽然不知道該找些什麼樣的言語去安慰她。
杜益猛地甩開他的手向她的住處走去,趙啟揚在後面默默地跟著她。看著她掏出鑰匙,準備去開她住的大樓的防盜門,然後停住,沉默了良久,趙啟揚就耐心地等待著,半晌,杜藍才低低地說了句︰「要上來坐嗎?」
他當然是跟著她爬了上來,她打開門,皮包隨手一扔,然後疲憊地把自己摔進沙發里。
他幫她關上門,這是趙啟揚第一次踏足杜藍的地盤,平時總是送她到樓下,她不開口邀請,他便不說、不問,耐心等待,杜藍的房間很整潔,這是他的第一印象,整潔得不像有人住餅。沙發很干淨,連皺折都很少,茶幾上什麼也沒有,完全可以想象它的主人決不會一邊看電視一邊捧著零食吃,然後像她這個年齡的所有女人那樣追看韓劇、日劇什麼的,這個家迎面而來的便是寂寞的味道,這讓趙啟揚感到很熟悉。
杜藍拉過皮包,在里面翻找,趙啟揚看到她掏出一包煙,然後從里面抽出一根煙,點上,很急切地抽了一口,然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走過去,拉住她拿煙的手。
「干什麼?」她抬頭看了他一眼。
「不要抽煙!」
「你在命令我嗎?」她的眼楮里充滿了倔強的叛逆。
「不是,抽煙對身體不好,我很擔心!」趙啟揚盡量用最柔和的語氣訴說著他的擔心。
杜藍沒說什麼,只是拿煙的手不再那麼用力,任他抽走她的煙,然後碾滅。
他坐到她身邊,試圖用輕松的語氣詢問︰「嘿,請我上來,沒有話要跟我說?」
「說什麼?」杜藍有些茫然地轉頭望向他,眼底里的無助和脆弱是他不曾見過的。
「那就說程子豐吧!」杜藍忽然像是熱絡起來似的提出一個話題,「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嗎?」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趙啟揚從不否認自己很想知道那個忽然冒出來的程子豐在杜藍的生命中曾佔據過什麼樣的位置。但那並不代表他會強迫杜藍去解釋她不願去說的事情,這是一種最基本的信任,但此刻,他希望杜藍能說些什麼,什麼都好,只要不那麼壓抑就好,他怕她會被壓垮。
「程子豐是我大學的同學,我和他都在學生會里工作,也許是為了我們各自在學生會的利益,也許是大家都在談戀愛,總之我們就成了所謂的男女朋友,一起上圖書館,一起工作討論之類的,比起其他戀人我們的關系更像工作伙伴。大四快畢業的時候,我母親在沒有通知我的情況下,找程于豐談了一次,具體他們說了什麼我不清楚,只知道第二天程子豐來找我說分手,他恨恨地跟我說,你和你媽媽看不起我這個窮小子,總有一天我發達了,一定讓你們後悔。後來我們就分手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