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否認,她對相親沒什麼興趣,她只有二十六歲,但這個歲數對于女人來說,已經老了。這一切都是她媽媽為她安排的,雖然她對相親這件事沒什麼興趣,但她很樂意為母親的快樂而在百忙之中抽出一天的時間,滿足她的願望。順便也可以讓她更加清楚地認識到,男人們的劣根性,說著些無聊的笑話,賣弄著自己的那點兒見解,希望被人無限地崇拜。一但發現交手的對象比他有優勢,馬上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逃走,讓她想看得起他們都難。
「杜小姐?」男人在她無意識的瞪視下,更加不安起來。
「有時候看DVD!」杜藍從腦海中剔除工作與彭麗、絲蕊廝混在一起的時間,好不容易給出了個答案。
「DVD啊,我也很喜歡!」男人終于挺胸抬頭,像是找到了自信一樣,「杜小姐喜歡看什麼類型的,文藝、戰爭?喜歡哪個國家的風格,我比較喜歡法國和意大利的電影,不像好萊塢的大片那樣庸俗的只會拿錢去砸……」
男人興高采烈的,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堆,杜藍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只看NG!」
「NG?」男人忽然被打斷,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地張著嘴愣愣的樣子。
「NationalGeography——國家地理!」
「國家地理?」男人愣了下,然後又硬撐著開口,「我知道,美國的一個頻道放一些記錄片……」
「那是Discover探索頻道!」杜藍毫不客氣地指正他,最討厭有人明明一知半解,還要裝出一副專家的樣子。不確定的東西就不能開口亂說。
「啊……哈哈……我不太了解這個……」男人臉色有點兒難看地打著哈哈。
然後,他們又不知所言地扯了幾句,男人就馬上找了個借口,逃離了,匆忙得像是後面有追兵般迅速,連最基本的聯絡方式也沒有留下。
杜藍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她從手提袋中拿出隨身的行程計劃,在相親的那一欄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失敗。
她順手又從手提袋中拿出煙和打火機,她特地在餐廳里選了吸咽區,別人以為是她體貼為了照顧相親的對象,但事實上,這是為她自己。
她點上煙,今天的任務已經結束,她準備抽完這支煙便回自己的小套房去。
「女孩子抽煙可不好!」一個男聲突兀地插入她的深思。
杜藍暗自翻了個白眼,走到哪兒都有多管閑事的人。
她抬起頭,想給他個冷眼讓他知難而退,誰知竟發現那人自顧自地坐到了她對面,那張臉看起來陌生又熟悉。
「小學妹,好久不見了!」他笑起來,雪白的牙齒閃閃發亮。
她一怔,手上的煙燃到盡頭燙到了手,她猛地甩開它,樣子有點兒狼狽。
「你……」她盯著他,腦子里蹦出他的名字,心里卻有點兒不敢相信。
「嘿,我們雖然有很久沒見面了,但你也不該把學長忘了吧!」虧他當年還那麼照顧她呢!趙啟揚笑得一臉燦爛,知道她不可能將自己忘掉,只是太過驚訝罷了。
其實,趙啟揚自己也很驚訝,算算,他和他的這位小學姐差不多有十年沒見面了。雖然,這其間他也回過母校,不過他們不同屆,聚會也聚不到一起,今天只是恰巧和人吃飯,遠遠地看到她,便一眼認了出來,層次分明的短發,金邊眼鏡,說話時嚴肅認真的態度,簡直就和高中時一模一樣。剛開始,他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一臉不耐的神色,後來那男人很快走了,他發現她竟然一臉無所謂地拿出煙來抽,可抽煙的樣子又有些落寞。
「學長,好久不見!」杜藍畢恭畢敬地問候,冷靜的神色又回到了臉上。
「呵……這真是好久不見了,好像從我在學生會卸了任,就沒再見過了吧!」高三下半學期從學生會退出,專心備戰高考,不在同一個年級,尤其高三年級還被安排在一個偏僻的教學樓里,說是為了讓他們不受打擾,所以踫不到面很正常。其實,他覺得按杜藍的性格,要不是有學生會這個媒介,他和她估計也不可能有什麼交集。不過,從那以後,他連在上學的路上也踫不到她了,隱隱覺得她是在躲他,當時,心里真是悵然了好一陣子。
「嗯!學長看起來一點兒也沒變!」比寸頭長一些的短發,黑得發亮的皮膚,白得能夠反光的牙齒,濃眉大眼,一時間勾起了她許多的回憶,杜藍的心里涌出了一些異樣的感情,這對她來說太罕見了。
「啊?是嗎?」他笑著搔搔短發,「你應該夸我變成熟了才對,我就覺得你變成熟了,越來越漂亮,越來越吸引人了。」
杜藍撇撇嘴,知道自己頂多稱得上清秀,也許眼神再柔弱些,笑容再多些,氣勢再小些,還將將能夠得上美女的邊兒吧!她對趙啟揚的話不予評價,她向來搞不懂他的想法,就像當年,他在卸任學生會會長之後,竟然向老師推薦了她,這是她高三卸任之時听老師說的,她還記得老師的原話是︰「趙啟揚那小子的眼光真不錯,這麼多人中就挑中了你,果然沒讓我們失望。」雖然她覺得是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老師的認同,但畢竟是他給了她一個機會,說起來她應該對他說句謝謝,不過事隔這麼多年,她不認為這兩個字還有什麼價值。
他倒也不在意她的反應,他記憶中的杜藍本就如此,說不上冷淡,只是一種態度使然,不確定的事情不說,他對她說的這句話一直印象深刻,更何況,就他來說,她肯主動搭話,也算得上熱情了。
「你怎麼跑到這兒來吃飯了?」
「相親!」杜藍答得簡潔。
「相親?你?」
「對,我,相親!」
「……我很驚訝,你會相親?」趙啟揚有止不住的驚訝,他很難相信杜藍會相親,第一,她還沒大到需要相親的地步;第二,她決不是那種會听人擺布乖乖坐下來任人評估的人。
「也沒什麼可驚訝的!我已經二十六歲了,女人嘛,二十五歲以前可以任著性子隨便挑,二十五歲以後就要任別人挑了。」杜藍說得順口,對于母親耳提面點的話,已經爛熟于心了。她不在乎有沒有人挑,之所以不拒絕,只是為了母親。
「哈……二十六歲算什麼?按你這麼說,我都已經二十八了,豈不是注定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學長會乏人問津嗎?」杜藍挑著眉反問他,「高中時就有不少女生追你吧?你那時不是有個女朋友,我想想那個學姐叫什麼……陸婭?」杜藍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自己嚇了一跳,她從沒想過她十年後還能這麼清晰地記得一個陌生人的名字。
「陸婭?」他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對這個名字缺乏認識,「我高中的時候可是很純情的,都是一群人瞎傳,不過說起來,我當時可是很喜歡你的!」
他說得似真似假,杜藍也懶得去辨別,她可早就過了那種牽牽手就會臉紅的年紀了,何況,他用的是「當時」!
「學長,你不覺得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不太合適嗎?」她不客氣地頂回去。
「哈……」他毫不在意地大笑起來,牙齒閃閃發亮,看得杜藍有些不爽,牙齒白啊,笑什麼笑!
「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他止了笑,攤開手聳了聳肩,「好吧,我承認,我結過婚,二十五歲那年,和我原來公司的同事,不過不到一年就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