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你怎麼來怎麼回去。」果斷地重重關上門,發現一旁的安仰眉白得和紙一樣的臉色,他知道已經無從解釋了。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都擺在我眼前。秦延悅,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恥、卑鄙、丑陋的人!」不再是高聲的咒罵,又低又啞的哭腔,安仰眉手快腳快地打開門。
「還是開門了……」見門打開,門外的人再次露出勝利的微笑,但這微笑立即因安仰眉憤怒悲傷的眼神變得僵硬,「呃,你是……」
「告訴你,秦延悅是個混蛋,你最好不要再和他在一起。」身材嬌小的女子丟下這麼句話後就沖進了電梯。
看來……似乎……出了點什麼問題……周慧穎透過敞開的門見到靠在牆上一副頹喪樣的舊識,那黯淡的憤怒和懊惱襯出從不曾在其身上顯現的難過。
「還愣在門口干什麼?趁鄰居沒發生你之前快點進來吧。」看也不看所有麻煩的始作俑者一眼,秦延悅自顧自地走進臥室。
「什麼嗎?」咕噥一句,周慧穎只有自己把一大箱子行李推進屋內。環顧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公寓,她一坐在沙發上舒適地嘆一口氣。秦延悅是她看到的最勤勞最喜歡干淨的男人,是個既有才干又懂生活的男人。
「剛才的那個女孩是怎麼回事?」忍不住好奇心,周慧穎一邊點煙一邊問屋子的主人。
「我現在的女朋友,受你迫害的無辜者之一。」秦延悅走出來,面無表情,一點也看不出玩笑的跡象,「煙灰缸在左手邊,不要把地板弄髒了。」
「啊!慘了……她是不是誤會我們了?」嘴里說著,笑著的臉卻毫無反省之意,「你干嗎不解釋?不會是想利用此次的緋聞順便和她分手吧?」
「本來正在解釋,結果你就像個厄運女神一樣出現了。」從衛浴間出來的人手里拿著毛巾及剃須刀之類的日常用品,「然後我連最後一絲證明清白的機會也被剝奪了。」
「何必說得這麼可悲呢?不如你求求我,我立刻幫你打個電話向她解釋,說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優雅地吐一口煙圈,周慧穎笑眯眯的,格外好心情。
「不用了,這種時候解釋是多余的。等幾天後,她心情平靜些之後我會綁著你一起去向她解釋的。」他從櫥櫃里找出行李箱,再次回到臥室抱出一堆衣服塞進去。注意到他的行動,另一人驚訝之至。
「你在干什麼?準備出差嗎?」
「不,我有三天的假期,所以臨時準備去旅行。」
「旅行?這種時候?喂,說老實話,你是在躲我吧?」周慧穎終于顯露稍稍的不安。
「也算是。不過,你完全可以安心待在這兒躲記者。我有我處理問題的方式,雖然在普通人眼里顯得有些蠢或者漫不經心,但我卻認為是最好的。」秦延悅把房門鑰匙放在茶幾上,「就只有這一套鑰匙,不要弄丟了,如果我回來時的公寓和我離開時一樣,我會給你禮物作為謝禮。」
周慧穎睜大眼楮,實在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剛和女友因誤會吵架的男人,不是應該更緊張、更慌亂、更手足無措的嗎?電影、小說、普通生活中,都不曾出現像秦延悅這樣的反應。
「你不會是受到的打激太大,而喪失了思考能力吧?」她狐疑地說。
「不,恰恰相反。」秦延悅眯起眼,無謂地笑了,「我現在心亂如麻,只想立刻追上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釋清楚。遺憾的是,我知道這麼做的結果只會帶來反效果,現在無論我說什麼仰眉估計都不會相信。所以我只能以更理智的方式把她的心結解開,我說我有我的方法。」
「咦?不懂。」
「現在記者在樓下,如果我光明正大地拿著行李離開公寓去旅行,他們必定會知道。然後明天就會有各種關于我旅行目的的猜想登在報紙上,不管他們怎麼寫,有一點卻是正確無誤的。」
「啊,我明白了。你是反利用記者為你做證明,證明你和我這三天沒有在一起。」
「不錯,三天時間也足夠仰眉恢復理智好好听我的解釋。」
不雅地咋下舌,周慧穎低聲道︰「真是個冷淡過頭的男人,想的和做的都讓人模不著頭腦,根本不像是陷入戀愛中的愚蠢男人。」
聳聳肩,他不會告訴眼前這個不懂愛的女人自己心里現在也是一團亂麻。但除此之外,全然沒有更好的辦法。
「不過,你不覺得由我立刻陪同你去向她解釋更好嗎?」周慧穎捻熄煙,有點替某人焦躁。
「結果會更糟糕,追著我們的記者還會把她一起扯進去,明天報紙就會登出我們三角戀的可笑丑聞。」
承認的確有這樣的可能性,終于沒有疑問的人點點頭,「好吧,我會乖乖待在你公寓里。估計看你離開,記者們也很快會散去,到時我也能自由出入。放心吧,我會幫你看好公寓。一路順風。」
「三天後見,這次你欠我的人情我會加倍要還的。」
提起行禮箱,秦延悅把公寓留給全然不懂家務的女人,頭也不回地離去。
從窗口向下望,一眼就望見秦延悅沖出記者的包圍圈,走向停車場。周慧穎放下窗簾,懶散地走進廚房。冰箱里的可樂數量令她大吃一驚,拿了自己想要的冰啤酒,她為過去男友忽然改變的口味深感不解。實在無法想象討厭甜食的男人仰著脖子喝可樂的模樣,她皺起秀麗的眉。
四年不見秦延悅,記憶中的男人似乎沒變,又似乎變了。
☆☆☆
靶覺像是在逃亡,沒有目的,只是去某個地方。在車子里發了一陣子的呆,最終沒有去向的他擰開了收音機,電台廣播里飄出熟悉的旋律,是許多年前一度流行的《吻別》,經過翻唱越發增添一份無奈的感傷。那一天,也是這一首歌,下著雨的夜……和她……于是想到了大海,其實三者間根本沒有關聯,偏偏就是想到了。記起自己的確有海南某家四星級飯店的貴賓卡,他下定決心奔往機場。
匆匆忙忙決定的行程,如同逃難一樣的心情,直到深夜的班機起飛,秦延悅才由先前的茫然轉化為擔憂。
安仰眉怎麼樣了?是在哪里哭泣嗎?憶起她第一次溫涼的淚水,他的心髒便有強烈的抽搐感,陣陣發痛。
是不是應該像周慧穎說的那樣,立刻抓住她好好解釋呢?是不是他現在正在做的從一開始就是錯誤?從來不曾在工作中有過的搖擺心情,此時控制了他的身心。
機窗外黑漆漆的高空,仿若不真實的深淵。
試圖不去想象另一人受傷的蒼白臉龐,他閉上眼,困惑憂郁地沉沉入睡。
☆☆☆
海南的風光的確如傳說以及旅行社宣傳的一樣迤邐動人,上午到達賓館後他就一直躲在沙灘上吹風。呼吸著咸濕的空氣,原就繁亂的心逐漸平靜。可平靜之後是更痛徹心扉的思念,反反復復不可停歇地想著那個小女人會怎麼樣。
在海邊猶豫了一下午,進露天餐廳吃晚飯前他站在椰樹下撥通了《天天報社》的電話。
「您好,‘天天報社’!」
記得上次也是這個聲音,秦延悅立刻詢問︰「請問安仰眉在嗎?」
「你是誰?」柔和的女聲變得尖銳刺耳。
「我姓秦……」頓了頓,他報出全名,「秦延悅。」
「啪。」電話就此掛斷。
不明就理的人又再撥通第二個。
「你好,剛才電話突然斷了,我找安仰眉。」
「安仰眉不在,如果你再打電話找她,我就告你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