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不識相地響了起來,猜不出是誰在這時候給自己電話,秦延悅拿起話筒。
「喂……」他才發出一個音,另一端的女聲便似連珠炮似的搶著說。
「延悅,是我,我回來了!好想你啊!你現在在干什麼?我在機場,來接我吧,我今晚不想住酒店,可不可以睡你那里?」
右眼皮開始跳個不停,秦延悅忽然覺得一個頭有兩個頭那麼大。
「不可以!我手受傷了,沒辦法開車,另外就算沒受傷也不會去機場接你。你也絕對不可以住我的公寓,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不要和我聯系。」
「干什麼這麼薄情?我可是在飛機上就想好要和你見面,最起碼你也安慰我一兩句吧。」
听者皺起眉,不確定地探問道︰「報紙上的消息是真的?你真的和那個大富豪分手了?」
「是的。說來可笑,他單方面把我甩了,因為找了個比我年輕許多,才出道的小明星。連你算在內,他是第二個。你就算了,我們根本不適合做戀人。可是他不一樣,延悅,我咽不下這口氣。」落寞得使人難受的語氣。
「各大媒體並不是這麼寫的,都說是你把他甩掉的。」
「啊,因為我是這樣對外公布的,我要面子,他則要扮演一個偽君子。我現在想要一個男友,至少在媒體大眾面前給出一個我們分手的合理理由。」
「我忽然有不好的預感。」秦延悅沉聲道。
話筒里傳出另一者甜美的輕笑聲,有些沙啞的嗓音透出明顯的倦怠,「延悅,這次只有你能幫我了。我已經累了,不想再勉強對媒體解釋我的戀愛事件。只要挑一個適當的公開場合,讓你和我一起露個臉,媒體會幫我編造一個完美又俗氣的故事腳本。」
「為什麼是我?我已經有女友了。」他強硬地拒絕。
「不知道,感覺吧。當初和你交往時,你的理智實在令我佩服。而且你並不是公眾人物,媒體一時很難找到你的資料,隨著我很快離開這個城市之後,這段戀情也會因距離告吹,最終媒體會喪失掉一開始的熱情。」
「這種忙我沒辦法幫。」他強調。
「別忘了你可是欠過我很大的人情,該到我討回的時候了。」
沉默了數秒,秦延悅苦惱的嘆口氣,「好吧,就此一次,但你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沒問題,就這麼定了。我今天會住在欣悅大酒店,明天我們見個面吧,下午兩點。就在我入住酒店的咖啡廳。」
「知道了。趁現在機場沒人認出你,你快點去酒店。」他瞄一眼廚房,催促另一人掛電話。
「放心,我是臨時起意來這邊的,就連經紀人都不知道我在這里。那麼明天見,啵!」
最後一聲是做作的親吻聲,感嘆著對方的個性仍和四年前一樣,秦延悅掛好電話。明白自己拿到了燙手山芋,他煩惱地點支煙。
「我听到電話鈴聲響,是你公司的事嗎?」解決完廚房事宜的安仰眉走出來,隨口問。
「啊。」不想惹出不必要的事端,他撒謊。
「真是忙啊,不過我也好不到哪里去。還有稿子沒寫完,本來準備拖到周六,現在看來是不行了。為了演唱會,我今天絕對不能偷懶。我要回去寫稿!」擺出奮斗拼搏的架勢,她眼底的歉意仍透露了出來。
☆☆☆
一個多月內不知第幾次進出同一家醫院,終于逃月兌石膏和繃帶束縛的手已經完全可以伸縮自如。半是愉悅半是感嘆地在日光在伸直手臂,秦延悅大大松一口氣,如釋重負。沒有告訴安仰眉今天他拆石膏,他準備算好時間後直接駕車去報社的樓下接她一起吃晚飯看演唱會。那小妮子到時一定會樂壞吧?
笑意忍不住啊在嘴角眉梢,他輕佻地吹起了口哨。
一連好幾天,安仰眉都是吃了晚飯就走人,說是一定要在周六前把所有的工作做完。今天就是周六,一切的忙碌該有個暫時的終結吧。
怕歷來莽撞的戀人會有什麼意外,他決定提前打電話給她。但手機信號另端的聲音是與安仰眉截然不同的柔聲細語。
「您好,天天報社,請問您找誰?」
「安仰眉在嗎?」
「您找仰眉有事嗎?她今天中午就到外省做采訪去了。」
「去外省?今天還回來嗎?」話一出口他便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肯定沒辦法回來,最快也得下周一。您找她有事嗎?我是她好朋友。」
「也沒什麼事。有沒有什麼方式可以聯系她?」
「沒有,除非她打電話回來。」
「謝謝。」他呆呆地按鍵結束通話。
原先計劃了差不多一星期的約會竟然就在眨眼間泡湯,而安仰眉卻沒有吭一聲,最起碼連電話也沒打。
如果不是他一時興致,是不是今晚他都會傻傻地等著她一起去看演唱會?很生氣,然而又為這麼生氣的自己感到無聊。一下子失去了目的,提不起一點精神的他干脆自暴自棄地選擇公交車作為代步工具。一直都討厭公交車人擠人的不堪,但今天他拉著扶手雙眼望著車外景象時,麻木得什麼感覺都沒有。
緩步走進公寓大樓,老保安一如往常笑眯眯地向秦延悅打招呼,「秦先生,回來啦。」
「啊。」敷衍地笑了笑,他匆匆走向電梯間。
「等等,有人留了張條子給你。是上次的女孩子,等了你好一會兒,說是急著趕飛機,等不及了。」
「她什麼時候來的?」禁不住激動,他一邊看紙條一邊追問。
「大概是兩小時前吧,你剛出去她就來了。」
兩小時前?正好是他出門去醫院的路上。怎麼會這麼巧?微微嘆氣,他雖然不再生氣,卻仍不免想要抱怨。
紙條的確是安仰眉留的,說是臨時有任務必須去外省市,下周一回來。她很誠懇地道歉,並以一張手繪淚臉告知其期待落空的沮喪。
弄不懂巧合的幾率究竟有多少,秦延悅現在除了無奈的嘆氣之外無可奈何。抱著不願將演唱會票白白浪費的心態,他決定去退票。
臨近黃昏前的最後一片灼目光明,球形玻璃建築外顯現比平日混亂熱鬧的氣息。退票的窗口圍滿了各式各樣的年輕人,估計都是沒能買到票的歌迷,正等著秦延悅這樣的退票者出現。即使最討厭和別人擠在一起,可此刻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人堆里沖。
「延悅!」
一個刻意壓低的女聲自他身後響起,他下意識地回首,看到一個高挑華麗的身影。近一米七零的頎長身材,大膽夸張的低胸吊帶絲織長裙突顯出完美的人體比例。戴著太陽眼鏡的瓜子臉白皙,涂了粉色唇彩的性感雙唇微啟,是一口可以用來做牙膏廣告的潔白貝齒。
「你是?」他一時不敢確認。
「是我啦,親愛的延悅,前天我可是在咖啡廳等了你一下午。」女子摘下遮去大半臉龐的太陽眼鏡,露出令人驚艷的絕美五官。
不敢相信地眯起眼,他真希望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噩夢,「你怎麼會在這里?」已經注意到四周有人因眼前女子容貌逐漸擴大的騷動,他快速走到她身邊,「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乘現在還沒造成混亂我們趕快離開。」
「有什麼關系?反正我不在乎。你在這里干什麼?」周慧穎露出帶著報復性的冶艷微笑。
「退票。」他簡略地回答,周圍人打量猜測的目光令其非常不安,「我為前天的事道歉,作為補償,我答應幫你忙。」
露出勝利的自信笑容,周慧穎當下一把拉住秦延悅,快步走進體育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