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只手拉住她的臂,把她護到身後,秦延悅淡淡地說︰「安小姐是我的好朋友!嫂嫂,你要說我沒有關系,要罵也隨便你,只希望你不要侮辱我的朋友。」
看著他的背,安仰眉的淚水掉了下來。她從來不是脆弱的人,但是他的手那麼暖,他的背像是要為她擋去所有侮辱和唾罵。意識到滾燙的淚,她伸手飛快拭了拭眼,生怕被身前的人看到。
張倩倩看著第一次正面與自己交鋒的男子,退縮了一下。
先前不管自己怎麼罵也好,這個弟弟雖然鐵青了臉,卻是一聲也不吭,滿以為秦延悅就跟他哥哥一樣,見到她這樣的女人只能沒轍地乖乖听罵,卻沒有想到他最終露出了那麼強悍的表情。
張倩倩吞了吞口水,逞強地撐著脖子,「我來不是要罵你,我只想要評個道理,秦延悅你今天一定要給我個說法!」
安仰眉在秦延悅的背後叫了起來︰「你還是他的嫂嫂嗎?如果是的話怎麼不看看秦經理的手?任何一個有點良心的人不都是會慰問自己的親人嗎?你卻只想著他的錢!」
張倩倩剛又要開口罵,就看到弟弟的眼冷冷地掃了過來,那本來流利的罵聲忽然就頓住了,啞掉了。
秦延悅的眼楮就像即將月兌弓的箭,懾住了她。
秦延悅又把那個激動的小女人往背後帶了帶,然後慢吞吞地說︰「交代嗎?我早就跟哥哥說過了,你昨天沒有听他說嗎?我沒法借你們錢,雖然有點結余,但是我現在手受傷了,所以沒法借你們錢。再怎麼罵,我的答案也是一樣的。如果沒什麼其他的事,我就不送了。如果你想繼續開罵,隨便你,我也不陪了。」說著,把安仰眉推進了身後的門里,再一把關上了門。
棒音效果良好的門一旦關上,再也听不到門外一點聲音。
回過頭,就看到安仰眉鼓著的頰和亮得要燒起來的眼。
秦延悅笑了,雖然這種時候微笑實在不應該。很自然地,他抬起一只手,模了模女孩的臉,「這麼生氣干嗎?」
兩個人似乎都沒有覺得這種姿勢有什麼不對,安仰眉深深皺著眉,握著拳頭揮舞著,「你剛剛一直就任她這麼罵?」
「是吧,還有什麼辦法呢?」
「太過分了吧?真不敢相信!他們真是你的哥哥嫂嫂?我還以為是仇家上門尋仇,結果居然自命是你的親人!秦延悅,你的脾氣實在是太好了!」
秦延悅笑得更深,「奇怪了,你怎麼知道是我脾氣好?沒準他們真沒有冤枉我,我的確沒良心,沒好好對待我的哥哥嫂嫂,你怎麼知道沒有幫錯人?」
安仰眉抬起頭,嚴肅地問︰「那麼,你是不是在告訴我,我對你的信任完全是錯的?」
秦延悅看著她認真的眉眼,嘆息了一聲,然後微笑,「從我個人的角度而言,我認為你對我的信任沒有錯,謝謝你了!」
他的眼神很認真,安仰眉的臉一下紅了。
那麼一剎那,他的眼里只映出她的影像,好像只有她一個人,住在他的瞳孔里。
秦延悅看到了她一瞬間的羞澀,心中一動。
他輕輕拉過了她,以吻封緘。
安仰眉捂著嘴掙月兌開的時候,已經覺得是雲里霧里的時候了。
秦延悅任她掙開,退到與自己保持一臂距離的地方,老神在在。反正不管她怎麼樣跑,跑來跑去還是在他的公寓就是了。
安仰眉的臉紅紅的,卻不是那種憤怒的酡紅,而是如桃花般羞澀的輕紅。染在頰間,很是醉人。他看得微微痴了。
安仰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伸出手推開他的眼,「看什麼?我是來采訪的,不是來被你騷擾的!」
此言一出,秦延悅一愣,然後大笑了起來。
安仰眉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采訪?誰還記得呢?現在居然成了他的擋箭牌!
秦延悅抬手,拉住還在他眼前的那只臂,慢慢地,拉近她,圈住她。
安仰眉僵硬地狠狠地瞪著這個男人。
秦延悅唇間有著很溫柔的笑,然後說︰「我想……我真的很喜歡你。」他皺了皺眉,說這樣的話老實說讓他不自在,很有些肉麻。但是看到安仰眉抿著嘴,輕紅更甚,他繼續落實這句話,「應該說,我非常非常喜歡你。」
安仰眉不動了,然後嘆息︰反正已經承認動了心,還說些什麼呢?最多……也不過是證明自己眼光有錯罷了,不是嗎?這樣想著,她環住了他的腰。
他的胸膛很溫暖,一顆心跳著,很沉穩的聲音,安靜又有力。
仿佛這個懷抱可以是她的天地,只要听著他的心跳,就會覺得特別美好。別樣的情緒升上心頭,安仰眉倚著秦延悅的胸口,甜甜地笑了。
當天的采訪,足足延續了一個下午,直到安仰眉不得不回去寫稿,才告一段落。當然,為了彌補下午所損失的時間,秦延悅也不得不晚上加班,起草活動的計劃書和報告書。
至于彼此都是工作狂人的兩個人為什麼居然同時停擺,此中奧秘不足與外人道了。
第六章
「……無聲無息默默灑遍了歡喜,就像是一陣細雨;不言不語溫柔隱藏在心底,顏色早透露情意;無憂無慮輕輕飄越了千里,要愛就不用遲疑;偶爾相遇,能否戀戀相依;忘卻世俗標記……偶爾相聚,可否惺惺相惜,劃一道彩虹在夢魂里……若即若離,隨風蹁躚到天明。不帶走燦爛絢麗,無邊無際悠悠迷失了自己,轉身已不再記憶……」
黃耀明縹緲的歌聲悠悠地自電腦音箱里傳出,抽著煙,秦延悅躺在長沙發上,雙眼瞪著天花板發呆。總覺得……感傷!
為了什麼?
一個人一生中可能談一次、幾次、十幾次、幾十次的戀愛,然而能夠真正為愛上某個人感到煩惱,絕對不超過一次以上。
自從那天他情不自禁吻了那個小女人之後,她便再也沒出現在他眼前。雖然中間通過幾次電話,可都是以公事為主。她若不喜歡他,為什麼讓他吻她?而又為什麼,這些天她避而不見?是一種空虛的寂寞,他明白自己愛上了安仰眉,卻無從探知她的心意。
想象中是一場淋灕盡致的大雨,打濕沖淨了積滿灰塵的空曠之地。于是,害怕受傷的心整片整片斑駁地出來,從而更為寂寞更為惶恐。
電話鈴震醒兀自哀思的人,他懶洋洋地起身提起話筒,並不指望能听到安仰眉的聲音。
「延悅,是我,媽媽。」
「媽,有什麼事?」
「你一個人住又受了傷,所以明天開始我每天過來給你做飯打掃房子。」
「我和爸爸說過,不用這麼麻煩,我已經請了家政。不過,你明天過來也好,我這兒有一筆錢,麻煩你和爸爸交給大哥。」
「錢?有多少?听你大嫂說你不肯借錢給他們。」
「我只是不喜歡大嫂心計太重,如果她和大哥直接開口問我要,那天我就立刻把錢交給大哥。況且我相信你也知道了,他們在我家門前鬧得鄰里皆知。你告訴他們,不管他們嫌多嫌少我只能借他們五萬。」
「五萬已經是不小的數目了,你大嫂就是那個壞脾氣。那好,明天我和你爸爸晚上過來,順便看看你傷得怎麼樣。」
「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放心吧。」
「自己還是要多當心些才對,晚上注意休息,別睡太晚。」
「知道了。」
幣斷電話,秦延悅長長松一口氣。總算是解決了一件事,那天和安仰眉吃完晚飯後他就想好要和兄長聯系,把錢借給他們。誰知遲一步,還是發生了令人不恥到極點的糗事,潑婦似的大嫂來他的公寓大鬧一場。之所以托父母當中間人,是因為暫時實在不想見到那對令人生氣的絕配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