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繼眉沒理他,轉頭輕聲問莫影斜︰「你怎麼樣?現在難不難受?」
莫影斜慢慢搖著頭,聲音嘶啞︰「還好,沒什麼。只是可能躺得太久,全身都沒力。
秦繼眉笑眼彎彎,「你到底是受了重傷啊。如果指望立刻就恢復如常,是太奢求了啊!
鐵凌落也靠近妻子,「是啊,你安心養傷。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頹唐之色一掃而空,此刻的他雖眼角仍有疲態,但眼神清亮。
莫影斜搖著頭,向著秦繼眉長喚著︰「秦——」
「什麼?」秦繼眉俯身問。
「有一件事我很在意……遇到偷襲時,我曾聞到過一股很濃的蒼南花的味道……」
「蒼南花?」秦繼眉與穆非尋同時皺起了眉,而鐵凌落和方近玄則不解地重復著這個陌生的詞。
「那是什麼東西?」方近玄問道。
秦繼眉看了看穆非尋,緩緩地道︰「蒼南花是一種藥草,十分稀有。此花能麻痹痛覺,對于重傷者有鎮痛作用。它也能促使人瞬間生出神力,十分奇特。可是服用這種藥的人,往往會神志恍惚,脾氣暴躁,嗜血好殺。
「南疆曾有一例︰一位德高望重的名醫不小心誤食了蒼南花,一夕之間性情大變,竟將家中老幼妻兒十八口人殺得干干淨淨,死狀極慘。這名醫還不罷手,又襲擊了左右鄉里。到第二天他清醒時,已將村中大半人口殺盡。面對如此慘狀,這位醫者痛不欲生,遂自行了斷。臨死時,他道出,服下那蒼南花後,他看到了一個修羅世界,只見惡魔鬼怪充斥其間。他以為斬殺的不過是魔鬼,沒想醒來看到的全是自己的家人。至此後,醫者都以蒼南花為天下至毒。不過好在這花稀有,很少有人尋見,所以這樣的慘劇以後不再听聞發生了。」
「那麼,斜兒你怎麼會知道這花的味道?」
穆非尋道︰「是我。在我那兒有這味藥,她和繼眉都曾見過,聞過那味道,所以辨得出。」
鐵凌落又問︰「既然說這花奇毒又稀有,為什麼斜兒會聞到呢?」
秦繼眉同時轉頭疑惑地望向穆非尋。
他沉思良久才道︰「我猜……可能有人正在服用這藥。」
眾人不解,「既然說這藥有奇毒,為什麼會有人服用這味?」
穆非尋苦笑著道︰「因為圍繞這花還有一則繆傳。有好事者傳說只要服用得當,就能令人功力大進。這些人解釋,正是因為蒼南花有這樣的功用,平常人抵受不了藥力,才會釀成慘劇。」
「所以,你的意思是,偷襲之人有可能是相信這一傳說,在服用這蒼南花?」方近玄問。
「我也只是猜測,很難肯定。我們只曉得這花極難找到,而照那些人的解釋,蒼南花是需要一點點積累,長期服用才會有效。但這藥難求,實行起來有困難。如果真有人那麼做,必是實力雄厚之人。」
「說起來,我倒不曾在林也談身上聞到這味道。」秦繼眉皺起了眉。
「這樣說來,害斜兒的,的確不是林也談?」鐵凌落也有點兒傷腦筋了。
莫影斜沉默著,忽然有些猶豫地道︰「那一晚……似乎是有兩個人……」
「兩個人?」眾人追問。
「是的,是那有蒼南花味道的人先將我刺傷的。但我在昏迷之前,感覺到似乎還有另一個人來到我身邊。但只一瞬間的事,我很快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是幻覺……」
「就先假設是有兩個人,那麼,也就是說林也談另有同黨?」秦繼眉握住了莫影斜的手,「不過你放心,有我們大家在,你決不會有事的。」
莫影斜回以一笑,「我知道。之前……是我太輕慢大意了。」忽然,她又轉頭看向方近玄,「方公子,我是沒辦法了,就請你代我守護秦兒吧。她和我一樣,也有些莽撞。」
秦繼眉微紅了臉,望向方近玄時,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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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斜剛剛說的那些,你們看怎麼辦?」
方近玄道︰「照你先前所說,服用蒼南花的人會性情變化是嗎?依據這個我們能不能找到服用之人?」
「這怎麼查?」
鐵凌落問穆非尋,「穆莊主怎麼看?」
「醫術博大精深,對于蒼南花的具體效用我不曾專門研究過。所有的東西只不過是道听途說而已。怕的是傳言是真,有人真能由此獲得奇效,而又用心險惡,那麼就糟了。現在只能肯定一點,那人身上有藥味……」穆非尋苦惱地皺著眉。
「難道真的只能按味道找人?」鐵凌落追問。
「我想,只要遇到那個人,我和繼眉一定能辨出來……」
眾人苦笑著,看來是沒有辦法了
鐵凌落猶豫了片刻,「只有這個辦法了……既然兩位聞過就能識出味道,那麼能不能請穆莊主幫忙訓練一些人馬,之後再讓他們尋找與林也談有關的人士,從中找出那個人來。」
眾人對視,終于都贊同地點著頭,「沒有捷徑,只能按笨辦法做了。」
方近玄問道︰「鐵堡主,之前你派人通知林家時,他們有什麼說法?」
鐵凌落連忙道︰「他們自然是不信,听說已經向林也談的師父沈落葉稟告了……」
秦繼眉道︰「那天的事,戚伯父也在場,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他們不信,當面對質就是了。」
方近玄道︰「我和林家還算熟絡,不如我到林家一趟,請他們派個人過來幫忙,鐵堡主意下如何?」
鐵凌落明白方近玄是防止林家起猜疑,索性就讓林家派人「監視」的用意。沉默了一會兒,鐵凌落就點了點頭,「這樣最好,就麻煩方公子了。」
等到兩人得以歇息時,月娘已經爬上了檐梢,柳樹掉淨了葉子,只剩下些枝條在風中纏纏綿綿地飄蕩著。
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拖得很長,也照見了女子笑意盈盈的臉。
「你……明天就去林家?」
「嗯。趕得及的話,一天就能回來了。你不回房?外面風大了。」
秦繼眉笑了,「你啊,只會說這句話嗎?認識以來,似乎一直听到你說……」
方近玄也笑了,「可是每次你都不听啊。我有什麼辦法?只能不斷地說了。」
「這麼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對了,你餓了麼?我有些餓了。」
「嗯,我也餓了。」
「要不,你先到我的房里坐一會兒?我去弄點兒夜宵?」
方近玄有些吃驚,「你會嗎?還是算了,我怕你把戚家的廚房燒了……」
「小看我?好!你不吃就算了,我自己煮去!」
方近玄笑著拉住了她,「秦大小姐親自下廚,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就算只是白粥,也一定是最好吃的。您就別跟我計較了!」
秦繼眉甩了他的手,「知道了!不必甜言蜜語,我煮你的分就是了。陪我一起去廚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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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望著碗里清稠的雪白小團子,方近玄好奇地問秦繼眉。
秦繼眉拿了個青瓷小勺放到他手邊,「快吃吧,管它叫什麼呢。」
「唔,是糯米做的嗎?為什麼那麼香?」方近玄細細地咀嚼著。
「我放了些糖桂花」
「糖桂花?是什麼?」
「秋天收些桂花,用糖腌一腌,就可以放在食物里,添些香味。斜斜愛吃這個,我猜鐵堡主或許會帶著。一找果然找到了。」秦繼眉笑眼如彎月,「等一下我給斜斜端一碗去,也許她能吃了……你也端一碗給伯母……看看她有沒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