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繼眉握緊了他的手,勉強笑了笑,「看來是要改日再睡你這榻了。趙德,我們立刻就走!」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你一起去?不陪伯母了嗎?」
方近玄堅持道︰「我們一起去。」
秦繼眉看著他的眼,終于展顏而笑︰「好,我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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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加鞭,趕到戚家,秦繼眉匆匆下馬,便有婢女前來︰「方公子,秦姑娘,請跟我來。」
方秦二人跟了侍女,只見那侍女兩眼緊張,而戚家上下更是愁雲慘淡,秦繼眉的心更往下沉。
一路到了鐵氏夫妻下榻的廂房,剛到就見到房前守衛嚴密,見到秦繼眉,守衛都露出了笑容。
秦繼眉一驚,那些守衛全是鐵家的家將,到底發生了何事,鐵凌落要將家將全都調到戚家?
推門而入,秦繼眉立刻聞到了房內濃重的藥味,她奔到榻前,就見到鐵凌落一臉憔悴,怔怔地盯著榻上睡著的女子,她不禁放輕了腳步,屏住呼吸,走到榻前,心怦怦地跳著,手心也全是冷汗。
榻上的女子面如白紙,毫無血色,也看不出呼吸之相。秦繼眉不禁淚水奪眶而出,她輕輕叫道︰「斜斜!」
鐵凌落聞聲抬起頭,見是秦繼眉,一下露出了疲倦之色,「繼眉你來了麼?」
秦繼眉俯,手指顫抖,觸到莫影斜的面孔,只覺得冰冷至極。她慌忙捏住被下縴細的手腕,只覺得莫影斜的脈搏微弱。
秦繼眉的淚水流下來,滴到莫影斜的臉上,她哽咽著︰「為什麼突然就這樣了呢?我離開時她不還好好的嗎?為什麼竟成這樣了呢?」背後方近玄伸手扶住了她,她慌亂地將滴落到莫影斜臉上的淚水拭去,「是誰?是誰傷害她的?」
鐵凌落以手掩面,「你來就好了,你幫我叫醒她,斜兒她從來不曾睡過這麼久,睡太久會頭痛,斜兒頑皮,不听我的話,她最听你的話了,繼眉,你幫我叫醒她。」
身後有人叫道︰「堡主!」
三人轉回頭,見到趙德已是虎目含淚,其余家將也是滿臉憂心。
秦繼眉看了一眼疲累的鐵凌落,擦去淚水,問趙德︰「趙德,你說說是怎麼回事。」她的聲音冷然,顯然已經恢復了平靜。
趙德看了鐵凌落一眼,鐵凌落揮了揮手,「趙德,你說吧。」
「是。」趙德向鐵凌落一抱拳,繼而轉向秦繼眉,「昨天傍晚,堡主與戚南峰那老賊談事,夫人說要先回房,後來我跟堡主回房,誰知竟看到夫人躺在地上,胸口重創,氣若游絲……」說完,他恨恨地一咬牙,「都是戚南峰這老賊……」
「慢著,為什麼又關了戚老伯的事?」
「若不是那老賊拖住了堡主,戚雙凌又暗地動手,夫人怎麼會受傷?」
「既然你說你們回房時只看到夫人一人躺在地下,又為什麼說是戚雙凌動的手?是夫人醒來告訴你們的?」
「這哪里還用問?夫人身上中的是刀傷,刀口狹而細,令夫人月復內出血,連大夫也無藥可救,更可氣的是連湯藥也飲不進……那刀口隱有暗綠,那明明是戚雙凌的成名之刀綠絲,而事發後戚雙凌也無影無蹤,不是他做的那是誰做的?」
「單憑刀傷就斷言是戚雙凌做的,未免太輕慢了些。戚雙凌又與斜斜何冤何仇,要下此毒手!」
「夫人……」趙德躊躇良久。
秦繼眉長眉一挑,「怎麼?如此吞吞吐吐!
鐵凌落站起了身,「發現斜兒時,她身上衣衫不整,手上臉上還有不少傷痕……」
秦繼眉手握成拳,冷冷地道︰「你懷疑是戚雙凌逼奸不遂?
鐵凌落望著妻子,「我知道你們之前也遇過襲,但因為相信斜兒,所以一直未出手。你們之前查到的,不全都指向戚家嗎?
「那你也該知道,我和斜兒始終不信真是戚家出的手。
「是,我知道,是否是覺得證據太過明顯?可是事到如此,我已別無退路,我一定要找到戚雙凌,問個清楚明白!
「你還清醒,那就好。戚家怎麼解釋?
「見到斜兒重傷,我立刻請大夫過府治療,一面派人找戚家父子,誰知只找到戚南峰一人,而戚雙凌卻已經失蹤,找遍了戚府也未找到。身為父親,戚南峰也無法說出個所以然,面對質問,是一問三不知。」
「所以你的疑心更大?」
鐵凌落冷冷地道︰「不管如何,斜兒在戚府出事是事實,若她有個萬一,休怪我遷怒。」
秦繼眉回頭望向榻上,「是我的錯,若我不離開戚府,斜兒就不會落單,也不會出事……是我的錯!」望向鐵凌落,「你放心,我定會追查到底,是誰出的手,我定會讓他生不如死!對了,鐵堡主,我要向你借些人馬,還有,斜兒原來的手下我也要借用。」
「我這里人手隨你調配,而斜兒的部下,本來就是听你比听我多。你盡可以動手。」
「好的。對了,大夫說了些什麼?」
「……我已經請來了伽程最好的大夫,可是也一樣束手無策……對了,繼眉,你不是通曉醫理嗎?你看看斜兒,你看看她。」
「我只是粗通歧黃之術……趙德,你到西域叢風穆家莊請穆非尋莊主過來,立刻起程,務必請他到戚府。」她從裙間解下系著的玉佩,「請拿此物給穆莊主過目。」
「是!堡主,屬下就此起程。」
目送趙德離開後,秦繼眉轉回頭,看到鐵凌落臉上的不解,她輕輕地道︰「穆莊主或許能幫到我們。」她又走到書桌前,匆匆開了張方子,交給鐵凌落,「照這方子抓藥,雖不能救命,但可以讓她好過些,看看這段時間里能不能有別的辦法。」
鐵凌落的眸子暗了下來,喃喃地道︰「連你也沒有辦法……」
秦繼眉冷然地道︰「世上沒有活神仙,斜斜可以躺下,但現在的你卻決不能灰心,否則她就真的沒救了,你得支持她!」目光炯炯,氣勢奪人,待她說完,房內一片沉寂。
鐵凌落沉默半晌,疲倦地抬起手抹了抹臉,「你說得對,繼眉……你放心,我決不會倒下。」
「好。我先出去了,你陪陪她。
快步走出房門,隨手緩緩合上門,秦繼眉與方近玄兩人一直走到離廂房極遠的地方,方近玄一直跟在她的身後,默默地望著她的背影。
走到小徑深處,秦繼眉停了下來,背對著他。方近玄無言地靠近她。
秦繼眉听到他走到背後,她的肩垮了下來,而腰間一緊,他的雙臂圍住了她。
秦繼眉再也忍不住,轉身撲到他的懷中,緊閉了雙眼,淚水禁不住流淌。震驚、痛心、緊張……她只能握緊雙拳,放縱自己沉溺在這個沉默但溫暖的懷抱中。
方近玄牢牢地抱住了她,只覺得她的淚穿透了他的胸膛。
現在,她就如同剛從噩夢中驚醒的孩子般痛哭著。
他的心也忍不住抽痛起來,偏偏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言語,只能撫著她的發,將她的淚與脆弱全都鎖在他的胸膛。
秦繼眉揪緊了他的衣袖,十指那麼用力地握著,以至指間都有些微紫。初時未曾注意,直到方近玄想要動動手臂時,才發現她那僵直的五指。
他心疼地撤出右手,蓋住她的手背,「放松些……」聲音放得極輕,像是怕驚了顫抖著的小鳥。
輕聲地哄著,直到秦繼眉的小指、無名指、食指……一根根地松開,他將青白的手接過,握在掌中。記憶中縴長但有力的手竟脆弱無比,冰冷得厲害。他更緊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