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個……你不是整理好了嗎?我、我還有事情沒做完……」她被他搞迷糊了,不明白為什麼嚴允哲要一直讓她坐在這里發呆。
「我都不急了,你是在急什麼?」再忙還不都是在忙他的事?他都恩準她偷懶了,她干嘛這麼急著鞠躬盡瘁?
「早點把事情做完,總比拖著不做來得好啊!」
「是喔!」梁怡君的回答讓蹲在櫃子前翻東西的嚴允哲哼笑一聲,「如果有最佳員工獎,我一定提名你去角逐。」最佳奴才獎。
他的嘲諷讓她還想說些什麼,但話還沒到嘴邊,就被他的舉動給驚得再度陷入呆滯。
嚴允哲一手夾著急救箱,一手拎著小板凳,然後架式十足的坐在她面前,大刺刺的端起她的腳,毫不避諱的就擱在他的膝蓋上。
突來的肌膚踫觸讓梁怡君才剛緩下來的心跳又開始急促起來,「你、你……這是、呃、這是在做什麼?」再這樣下去她就要得心髒病了!
「看也知道是要擦藥。」瞎了嗎她?
「我沒受傷啊……嘶!」她才疑惑著自己腳上幾時有了傷口,就見嚴允哲的手指往她的腳背上的可疑紅痕一壓,一陣尖銳的刺痛讓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剛才割傷的吧!你自己都沒發現?犀牛還是恐龍啊你?遲鈍到這個地步。」
嚴允哲嘴里罵得起勁,替她擦藥的手勁卻是溫柔輕巧,像是對她的肌膚呵護備至,對她的心靈則是毫不留情。
被他這樣冷熱交攻,梁怡君簡直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礙于身份和氣勢,她不敢回嘴,但是他的踫觸卻又令她臉紅心跳,連沉默都覺得有股莫名的曖昧。
想點什麼來聊吧……她努力絞著快要糊成一團的腦汁,終于想起自己不久之前打算跟他說的事情。
「之前下錯訂單的事……對不起。」望著嚴允哲因為剛睡醒而顯得有些凌亂的發頂,她小小聲的再次為自己的失誤道歉。
想到這件事她就氣虛,唉!職業生涯的污點……
「嗯哼。」他依然沒什麼反應,像是真的沒放在心上。
「玻璃的錢我會賠的。」她知道這筆貨款他已經付了,但老板大人始終沒開口跟她提這件事,一向暴躁的他甚至連「下次小心點」這種話都沒說,仿佛只是打翻了一個便當,再買一個就好了這麼輕松。
只不過身為罪魁禍首,始終耿耿于懷的梁怡君卻沒辦法像他這麼無所謂,總覺得自己應該負起責任,至少不能就這麼默不吭聲的讓事情過去。
「我又沒叫你賠,你干嘛三天兩頭提這件事?」嚴允哲抬起頭,挑眉迎視著她垂視著自己的目光,「都還沒領到薪水就想還給我,這麼大方?要不要干脆簽賣身契算了?」
「畢竟那個數字稱不上是小錢……」對窮人家來說,幾萬塊很了不起了!尤其是像她這種戶頭只剩零錢的心酸貧民……「只不過我也有我的難處,如果要扣薪水的話,可不可以分期?」
雖然嚴允哲懶散的語氣和不怎麼認真的德行,表明了他並不是真心的想和她討論賠償事宜,但她並未因此而松一口氣,依然正經的計算著每個月最多可以攤還多少「債務」。
听她這麼說,嚴允哲不禁微微一笑,仰頭望向那個偷偷扳著手指,不停在腦中按計算機的女人,離開床鋪之後漸漸清醒的腦袋,因為她這副不經意的可愛模樣又再度跌入另一種不可解的情緒當中,一顆心溫柔的蠢動著,同時又莫名的焦躁渴望起來。
「我說最後一次,我沒要你賠,那些做錯的貨我會想辦法用到其他案子上,或者做其他處理。」
他驀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計算,梁怡君再度看向他,這才發現嚴允哲望著自己的目光里有著太多令她坐立難安的復雜情緒,她心里一慌,尷尬的別開眼去。「可是……」
「既然你這麼過意不去,我倒是有其他的補償方法讓你參考。」
她呆了呆,直覺的就開口反問︰「是什麼?」
嚴允哲將她細致的腳掌從自己膝上移開,慢吞吞的站起身,稍稍往前挪了半步,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同時雙手叉在腰間,居高臨下盯住那個抱著貓,一臉緊張無辜仰望著自己的女人,先是片刻的沉默,之後才下定決心似的緩緩開口。
「你有沒有男朋友?」
咦?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麼問,梁怡君下意識的搖搖頭。
「那……我覺得你不錯,要不要試著跟我在一起?」
苞他在一起?
梁怡君愣愣的望著身前那個男人,連手中的貓因為不耐煩而掙月兌跳走都沒反應,原本紛亂的大腦也像是瞬間被洪水沖過似的,空白得什麼都沒留下。
「你……你的意思是,」她吞了吞口水,終于艱困的抓回一絲還沒飄遠的理智,「像男女朋友那樣的交往嗎?」
嚴允哲抬頭望著屋頂,然後扭了扭頸子,看不出是不是正在思考這個不知該說是簡單或是復雜的問題。
「你說是就是吧!」結果最後丟還給她的,卻仍是這樣一個曖昧不明的答案。
什麼叫她說是就是……這個提議又不是她說的!
看著嚴允哲就算提出這種要求後,依然神色自若的模樣,梁怡君既困惑、又混亂,一方面覺得他莫名其妙,搞不懂他究竟是心血來潮,或是在尋她開心,另一方面卻又覺得自己很不爭氣,竟然因為他這種漫不經心的「提議」而心跳不已。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捏著裙擺,小心翼翼的探問︰「我要是拒絕了,你會因此而開除我嗎?」
嚴允哲瞄了她一眼,見這女人滿臉的提心吊膽,仿佛他要是點頭,她就要認真考慮「因公殉職」似的,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來你覺得我是這種公私不分的人。」他嘆了一口氣,雙手環胸,原本就不怎麼親切的長相更添一絲陰郁。
梁怡君直覺的反應就是想要解釋,但抬頭見到他藏在眼底的興味,先是愣了愣,一直以來總是長不大的膽子竟然冒了出來,下意識的月兌口反駁道︰「你問我要不要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公私不分的事?」還等她問了才來說她。
她意料之外的回嘴讓他有些驚訝,但隨即便笑了出來,「我不小心的,你也知道人剛睡醒時,頭腦都比較不清楚。」
相較于她平時唯唯諾諾的小可憐模樣,現在這勉強算是伶牙俐齒的反應更得他的喜歡,讓嚴允哲心忖也許這才是她一直被壓抑著的本性也說不定。
這是什麼愈描愈黑的解釋?開口的時候一點也不認真,解釋的時候還說是睡迷糊,他是真的想跟她在一起嗎?
梁怡君心里對他的反應感到有些失望,卻已經沒了剛才的勇氣,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掐熄那絲帶著浪漫幻想的火苗,沉重的說服自己他只是日子過得寂寞了,想找個伴來消遣人生。
「……為什麼是我?」猶豫了一會兒,雖然理智告訴她應該要斷然拒絕,但她還是猶豫著,被自己的情感誘惑著、拉扯著,最後吐出的終究不是抗拒,而是略帶扭捏的追問。
嚴允哲皺了皺眉,似乎不懂她在問什麼,「為什麼不能是你?」她到底是有多自卑?
「你的條件這麼好,我覺得你可以找更好的對象……」她又再度別開眼,說話的音量也愈來愈小,「我只是個無聊的普通人,而且既不漂亮又不聰明,很多事情都不懂……」
她每天想的只有工作賺錢,如何將少少的薪水做最大的利用,維持一家三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