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窩和幾天前比起來有如天壤之別,沙發、桌子、地板整潔明亮,一些髒衣服也都洗干淨了。溫兆麟那件西裝外套洗得特別干淨,還用熨斗燙過了;另外,碗盤也清理了。反正任何需要清洗的地方、東西,她全都處理得很好,這一切全只是為了那該死的自大狂。
她要讓他知道,她不是一個懶女人。她想,或許她真的很在意他所說的話,也許說者無心,但听者有意,她要祛除掉他腦中對她的壞印象。
咦,她干嘛要這樣做?他對她的印象是好是壞干她屁事?但是那股奇怪的感覺又隱隱地泛升,雖然她一直克制自己不要想他,但她的腦子卻和她的心意背道而馳……
鈴--鈴--
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將冥思中的杜小嫣拉回現實,她俏臉嫣紅地甩掉腦中溫兆麟的影像,匆忙起身接電話,卻不小心踫到腳上的灼痛,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紅腫處。老天,都起水泡了,好夸張喔!都是那可惡的殺人魔害的,害她面沒吃到,又要花醫藥費看腳,下次再遇見他,非連本帶利討回來不可;還有,收驚費也要一並算。
拿起了話筒,杜小嫣仍一拐一拐地尋找醫藥箱,「喂,我是杜小嫣。」
電話那頭沒聲音。
「喂,你怎麼都不講話?」杜小嫣連續喂了幾聲,對方都沒有應聲。「是不是壞了?」她自問著,然後再將話筒移近嘴邊,「喂,你再不說話,我就要掛斷了哦!」
對方還是一樣靜悄悄的。
「無聊!」杜小嫣咕噥道,就要掛斷電話,突然間,一道聲音傳來--
(我是這麼喜歡你,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這聲音……是他!?那個殺人魔!杜小嫣渾身起了寒意,拿著話筒的手也微微顫抖著,他不是在開玩笑,他真的找上她了。
(親愛的,你怎麼都不說話?)電話那頭傳來的嗓音非常曖昧。
「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她失控地大喊,微顫的聲音喪失了原有的氣勢。
(這點你就不用管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接下來你將是我的獵物。)他的語氣非常正經,像是在敘述一件平常的事一般。
「不……不要……」杜小嫣俏臉煞白,「你為什麼找上我?」
他低低地笑了笑,(因為我對你有興趣。)他突地斂起笑意,(記住,你是逃不掉的!)
他的口氣冰冷到杜小嫣的骨子里。
「不要--」杜小嫣倏地掛上電話,不想听到他的狂笑聲。
才一會兒時間,杜小嫣便發覺此刻的自己像身在地獄中,黑暗包圍著她,冷冽的寒風不留情地吹襲她瘦弱的身軀,她看不到任何光亮,也找不到可以支撐的東西。
「我該怎麼辦?」淚珠滑落她的臉頰,「誰來幫幫我?」
驀地,她腦中浮起一個人--溫兆麟!
對了,她可以找他,他不會見死不救的;況且,他是個警察,捉壞人是他的職責,不是嗎?杜小嫣立即拿起話筒,慌亂地撥著前幾天他抄給她的電話號碼。
電話通了,杜小嫣急急喚道︰「兆麟!」不知不覺中,她竟叫出他的名字,「救我……」說完後,她軟軟地朝沙發倒去,連日來所受的驚嚇終于讓她承受不了而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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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杯!」
舒適的公寓內,溫兆麟偕同國中時期的三位好友--白浩、尹辰月,風允寰一起舉杯對飲。
今天的聚會有兩個目的︰其一,為了替溫兆麟洗塵;其二,為了敘敘多年不見的友誼之情。
「兆麟,好小子。」尹辰月用手臂圈住他脖子,「你真夠無情的,去香港十多年,都不會想要回來看看我們。」雖是責備,但里頭卻沒有半點生氣的成分。
「你不也一樣。」溫兆麟撞了他肚子一下,「就只會說我,我沒有回來,你就不會到香港找我嗎?」他笑了笑,在座三位都是他的好伙伴,他不必太過拘束。
「唉!忙呀!」尹辰月放開了他,重新坐回位子上。
「忙什麼?」溫兆麟反問他。
「他還有什麼可以忙的。」白浩笑著替他回答,言下之意大家全都了解。
「泡妞?」溫兆麟微蹙著眉,「你還是一點都沒變。」辰月長得帥,從國中時就常利用這優點,四處流連花叢中,多年來不知擄獲多少女孩的芳心。
「這是上天派給我的職責,我應當盡力去完成它。」
「早晚死在女人手里。」久不開口的風允寰終于也說話了。
「欸,你沒听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歪理!」風允寰喝了口酒,懶得再和他辯。
「對了,辰月,你的生意做得還順利嗎?」白浩突然問他。
「還過得去。」
「你在做生意?」溫兆麟頗感訝異,唉!太久沒回來了,他的死黨當然也都有了改變。
「嗯,開偵探社。」尹辰月吞了口鹵蛋,口齒不清地道。
「可真符合他凡事都要追根究柢的個性。」風允寰嘴角浮起一抹淡笑。
「好說。」
「前幾天我去看他,他請了個助手,令我感到訝異的是,他的助手居然是個男的!」白浩到現在仍覺得不可思議。
「有什麼好驚訝的?」尹辰月看著他,不明所以。
「你的個性呀!大家都知道你成性,一天沒有女人就會死,找助手居然會找個男孩而不找美女,真的很讓人懷疑,你們說對吧!」
溫兆麟和風允寰古怪地盯著尹辰月,「的確。」如果白浩的話是真的,那這個情場浪子豈不自打嘴巴,居然將這大好機會雙手拱出門外。
「喂,你們怎麼這樣說?」尹辰月被好友夾攻,頓時紅了俊臉。「我喜歡泡妞是私事,怎能和公事混為一談;況且,工作時候有個女人在你面前晃來晃去,怎麼會專心?」
「哦,你是說你會禁不起誘惑?」風允寰取笑他。
「我?笑話。」尹辰月冷哼一聲,「我這『情聖』的封號又不是假的,一向只有我支配女人,女人想控制我,門兒都沒有。」
「允寰,那你呢?」溫兆麟問著對面的俊偉男子,他一直很欣賞他與生俱來的那股傲氣。
「我怎麼樣?」
「還在道上混嗎?」從他們認識時,他就一直生活在黑暗里,只不過事隔多年,不知他的生活是否有了改變?
「我不知道香港的警察也管到台灣來了。」風允寰諷刺地答道。
「允寰,別這樣……」白浩擔憂地看著他,四人之中,兆麟和允寰最喜歡較勁,常為了些小事爭得面紅耳赤。
溫兆麟目光炯炯地盯著他,「你知道我的意思,允寰。」
風允寰發出一聲很輕的嘆息聲,「你們知道,我自小就生活在黑道家庭,這一輩子,我永遠也月兌離不了黑社會。」他淡淡道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悲哀。
「果真如此嗎?」溫兆麟是最了解他的,他知道這是允寰的借口。其實,是他非常著迷于黑社會。
風允寰賞識地看著他,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兆麟、浩,恕我講一句不客氣的話。」
「請說。」白浩一臉客氣,而溫兆麟則皺著一雙濃眉。
「台灣的秩序光靠警方來維持是不夠的,有些事情,以黑道的手法來處理較為妥當,有些例子可以證明,不用我細說。」風允寰緩緩地道。
溫兆麟和白浩都不吭聲,似乎默認了他的話。
看著氣氛一下子沉寂下去,尹辰月不習慣地叫了起來。「哎呀!快樂的時間不要講這些影響心情的話啦!」
「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會不會因為我是個黑道人物而對我有所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