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人已經跟我上京來了,但我听說秦羽受了傷,而且行蹤成謎,你能找得到他嗎?本公子還有任務要交給你們倆呢!」年富說。
「我知道他養傷的地方,我去找他。」葉霜說。
年富向她擺了擺手,「那就快去吧!」
巡更守夜的人剛過,秦羽躺在床榻上,听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穿堂而來,這樣輕盈的腳步,絕不可能是采歡府里會出現的、他睜開眼楮,房門屋外穿著夜行衣的人,這時挑開木窗,倏地翻身進來。
秦羽迅速下了床,拿起牆上掛著的長劍,指住那人的頸項。
葉霜扯掉臉上的黑面紗,氣定神閑的撥開眼前的劍,「這地方真不錯,難怪你要樂不思蜀了。」
「你怎麼會找到這里來?」他冷淡問道。
「不是我愛來,是年公子要我來找你的。」葉霜冷笑了一下,「我還以為呂雋一死,你就會迫不及待的向年公子要人呢!看來,在你心里,沉醉溫柔鄉,遠比你母親他們還來得重要。」
他如寒星般的黑眸,回避著她的咄咄逼人,「我受了傷。」
走近他,葉霜輕輕的撫向他纏住布條的腰際,柔聲地說,「你受傷,我也能照顧你啊!」
秦羽毫不領情,只問︰「年公子說了什麼?我母親他們呢?」
收回自己的手,葉霜掩飾著心中的醋意,說︰「放心,年公子說,人已經跟他上京了。」
聞言,秦羽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你還想在這里待多久?年公子等著見你!」她譏諷他,「不過你放心吧!我會留些時間給你,好讓你跟那丫頭來一段十八相送。」
秦羽知道自己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確實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我會回去的。」他的語氣充滿無力感。
葉霜冷冷地盯著他,「你最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這個地方,可不是你該待的。」
拉開了門,秦羽低聲說︰「我從不敢忘記自己的身份。」
「那最好,我等你。」她說完便幽怨地走出去。
在弘歷的書齋里,鄭太醫和李衛都顯得有些面色凝重。
李衛觀察著弘歷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問︰「寶親王,咱們是不是……該有所動作了?」
「太醫院里是丟了幾種藥材,但無憑無據,貿然的闖進去拿人,萬一什麼也沒找到,這個責任是你擔?還是我擔?」弘歷顧慮著采歡畢竟是他十四叔的女兒,就算她真的窩藏重犯,他也不想做得這麼不顧情面。
李衛急著開口,「鄭太醫可以證明,這十來天里,確實短少了一些治療外傷的藥材,還有幾瓶蒙古旗主進貢的上好金創藥,給偷得一瓶不剩,依臣的判斷,采歡格格一定藏著那個殺手。」
鄭太醫也說︰「李大人言之有理,臣昨晚折回太醫院時,不料遇上了格格,臣問起格格有什麼事?怎麼會上太醫院來?格格眼神閃爍,說自己有點頭疼,所以來找太醫替她看看,于是臣替格格把脈,但卻沒有任何發現,再加上藥材短少,所以臣懷疑……」
小別子送茶進來,見弘歷沉吟不語,因此為主子解圍道︰「兩位大人這麼說,可就嚴重了,俗話說,捉奸要在床,抓賊要抓贓,格格是金枝玉葉,你們自己胡亂推測一番,就要我們主子去抓人,萬一到時誤會一場,總不能讓我們主子在格格面前自打耳光吧!」
李衛急躁地看向弘歷,「那怎麼辦?明明知道人在那里,難道眼睜睜就這麼算了?」
「人要去找,但得有個名目!」弘歷想了想,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眼珠子一轉,李衛拱手對弘歷笑說︰「謝寶親王提點,臣知道該怎麼做了!」
小別子抓抓腦袋,茫然的問︰「什麼意思啊?」
「不關你的事,更不關我的事。」弘歷睨了小別子一眼。
「啊?」小別子這下更迷糊了。
黃昏時分,采歡從宮里回來,快到府邸門外時,忽然一個黑衣人自她眼前飛竄而過,翻牆上檐,身手矯健,采歡正要追過去時,身後傳來一片人馬雜杳。
「刺客往格格府里去了,快追、快追啊!」李衛大聲的對手下們吆喝著。
采歡眼見一大群人就要往自己家里沖去,遂急著攔下李衛,「怎麼回事?」
「那家伙是個喪心病狂的亡命之徒,剛才一路上為了追捕他,我們不少兄弟已經折臂斷腿了。」他一面向采歡解釋,一面指揮人馬,堂而皇之的沖進府邸。
采歡心想這下可慘了,到時那個亡命之徒飛檐走壁地不見蹤影,秦羽豈不是當場被逮回去充數?!
「李大人,我府里有護院,你的手下犯不著這麼千軍萬馬的獲進去吧!」
她連忙制止,但李衛豈會輕言放棄。
「殺手進了屋,格格的安危就是臣的責任,有得罪之處,相信格格一定可以體諒臣的難處!」
采歡緊張得手心冒汗,卻又無可奈何,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大隊人馬在她偌大的府邸穿梭搜尋著。
「你們睜大眼楮,豎起耳朵,仔細地搜,仔細地找,這個殺手冷血無情、六親不認,連自己的啟蒙師父都殺了,今天我非把他逮捕到案不可!」李衛正義凜然的大聲對屬下們交代著。
然而這些話,一字一句都像一把短劍,劍劍刺得躲在房內的秦羽痛徹心扉,他冷血無情、六親不認,他連自己的啟蒙師父都給殺了啊!
而房外的采歡這時明白了,說什麼獲刺客,這根本是李衛設下的陷阱,她被騙了,讓他帶著大隊人馬,這麼理直氣壯的穿堂入室!
她狠狠地盯著李衛,冰冷的說︰「我在想,如果我阿瑪現在不是待在景山,你還會對我這麼、照顧備至。嗎?」
「格格這話,臣可就听不懂了。」李衛一笑道。
這時各小隊長紛紛出來回報,采歡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了。
「回李大人,沒有發現,」
「沒有發現?!」李衛一臉詫異,這怎麼可能?!一個中了火銃子的男人,難道還有飛天遁地的本事不成?!
春喜也緊跟著那群侍衛的身後出來告狀,「格格,大廳里幾件古董花瓶都給撞碎了,小祿子和林嬤嬤要我趁著李大人還沒走,出來稟告一聲,免得以為是咱們自己不小心打破了,月底發薪餉時,被帳房里扣錢呢!」
采歡板著臉對李衛說︰「您李大人的手下辦起事來,還真是滴水不露,莫非你們追的殺手有縮骨功,連花瓶也躲得進去?」
李衛尷尬地對手下們斥喝著,「還不快點向格格道歉!」
采歡一揮手,「免了,大家都是吃皇糧的,我也不想為難你們,你們到別處去繼續搜吧!」
李衛帶隊離去時,仍不忘悻悻然地提醒她,「殺手無情,為了某種目的,不擇手段的大有人在,希望格格把臣的忠言逆耳听進心里面去。」
「多謝李大人關心。」
見李衛的人馬一走,采歡立刻問春喜,「秦羽呢?」
春喜搖搖頭,「沒看見。」
「沒看見?!」
采歡的心簡直就要跳出來了,她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忙忙的往秦羽療傷的房里跑去。
從暗處走出來,秦羽拉開房門,一眼就看見她那張焦慮的臉,「我沒事。」
她一見到他,便不顧一切的投入他的懷抱,「嚇死我了,我多怕你被李衛的人搜出來!」
秦羽緊緊的摟住采歡,沉重地說︰「李衛說的話,你听進去了嗎?听懂了嗎?你知道你現在救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了嗎?」
「什麼樣的人都好。」她伏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深情的說︰「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