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原本沒打算來面試,要不是那個時候恰好人在附近,不然……」
兩人面對著鏡面的電梯門,看著前方彼此的身影,夏芸沒敢對上他真摯的眼眸,悄悄地將視線擺往板面上的液晶數字,心里暗斥為何數字降得這麼緩慢。
「為什麼不打算來?為什麼你的履歷表這麼寒酸?你明明會說一口流利的英文,而且你離開堂皇之後就去日本留學,你現在應該能說上道地的日文吧?」
白廷育愕然地質問夏芸,她明明有傲人的條件足以所向披靡,輕易地月兌穎而出,她卻刻意地隱藏自己,要不然這次跟隨秦惟岑赴日洽談廣告業務的人,肯定是她。
發覺夏芸總是有意無意地避著他,但他絕不是那種會吃了她的豺狼虎豹,她應該曉得他對她是多麼的尊重啊!
「你知道我去了日本?!誰告訴你的?」對于白廷育竟能洞悉她這麼多經歷,令夏芸頗為驚訝。
「裴蕾……」
「蕾蕾!你看到我的履歷表知道我曾經待過堂皇,所以就依循問到蕾蕾身上?」不待他將話說完,夏芸說出自己的臆測。
裴蕾從未提及白廷育在找她,這令她不解?裴蕾從不隱瞞她任何事呀!
瞧夏芸惶惑焦急的模樣,讓白廷育覺得這五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不完全是。兩年前我以為會在堂皇男女錄影棚見到你,沒想到會是虛晃一招,最後還是被上帝耍了!于是我問工作人員才曉得你不負責這個節目。」
白廷育一臉惋惜,黑眸更加熾熱。「裴蕾知道我是你的學長後,才肯說你已離職去了日本,其他的她什麼都不肯多說。」
因節目中優質男主角較難尋,為此身為制作人的裴蕾只好祭出美色,亮出「堂皇四美」的王牌,引來更多男性報名參加。
因而有不少男性想透過節目進而與「堂皇四美」交往,而白廷育的目標自然是夏芸。
「你說兩年前,不是最近?」她這才恍然明白,她差一點就錯怪了裴蕾。「可是……那時你怎會誤以為我在堂皇男女,難道你曾經見過我?」
「說來也真是巧,那次裴蕾拜托易俊宜,希望秦大哥能夠參加她的節目,但是他壓根兒沒那個意思,所以就求我幫他擋一擋,我可是兄命難為!于是我要他先去面談會場了解狀況,我再抽空到現場填寫資料,萬萬沒料到會在那里看見你!」
好不容易白廷育終于面露喜色,但沒多久又被一層愁雲慘霧掩蓋了。
「當時你正在面談室一角密談,我還告訴秦大哥我遇見了初戀情人,可惜……我填好資料進去面談的時候,你已不見蹤影。」
就在白廷育五味雜陳地回憶往事時,夏芸卻被嚇得俏臉陣青陣白,一個極具戲劇性的驚悚畫面浮現在她腦海。
不會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兩年前的農歷正月,幸福百貨公司的十樓,「堂皇男女」節目制作會場。
夏芸形色匆匆地離開會場,慌慌張張地沖向電梯,然而電梯口卻是人滿為患,在情況急迫之下夏芸只好選擇手扶梯,倉皇地在手扶梯上一層接一層的疾走著。
而被邀來參加「堂皇男女」節目的秦惟岑,在會場入口踫到白廷育,獲悉白廷育的初戀情人在里頭,為了重拾舊情已決定頂替參加節目,秦惟岑自覺重任已了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于是轉身搭乘手扶梯下樓離去。
啪噠啪噠的腳步聲在手扶梯間回響,不料一個踩空,夏芸踉蹌地就要墜落之際,一只伸長的臂膀及時將她撈進懷里,連她那鬼哭神號的尖叫聲也一並沒入他懷中。
「你還好吧?」秦惟岑耐住性子,等待這冒冒失失的美嬌娘抬起頭來謝禮。
雖然裹著一件長大衣,他仍能感覺到懷中女子縴細的柳腰、玲瓏有致的身材,波浪般的烏黑長發,還有渾身透著一股誘人的清香。
糗大了!夏芸豈敢抬頭面對眼前的英雄,她早已羞得面紅耳赤不敢面對現實了。
「你不看我也得看前面,要不然再摔跤,我可不一定來得及再抱你一把。」秦惟岑咧開一口白牙,取笑她。
「對不起!謝謝你拉我一把,我……」
夏芸被嚇得連忙推開他,仰望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個頭的秦惟岑,他墨綠色鏡片下的凝眸教她驀地一怔,同時,秦惟岑也被她的容貌給驚愣住!
竟然是她!是那個讓他翹首佇望整整找了一年的淚人兒,那個能教他禁欲五年之久的小美人。而今她那哽咽啜泣的可憐模樣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桃腮杏臉,分外引人心動!
這分從天而降的喜悅讓秦惟岑忘卻周遭的一切,也忘卻自己的姓名,視線緊鎖住她的雙瞳,為她傾心不已。
他眨也不眨的直瞧著夏芸,直到她甩開揪住她手臂的大掌,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抱歉,我得盡快趕去演唱會,我的朋友還在等我,有機會再重重地酬謝你。」
說完,她的身影已奔出百貨公司大門,縮進招來的計程車里。
秦惟岑扯開嗓子對她急急呼叫︰「誰的演唱會?」
紛擾不休的喇叭聲和緊閉的玻璃窗阻礙了夏芸的听力,她看到鶴立雞群的他嘴里不知在嚷嚷著什麼,于是她按下車窗大聲回應︰「你說什麼?」
「我說你去看誰的演唱會?」
「安海諾的,在足球場——」夏芸就這樣看著穿著駱駝色皮衣的他身形漸行漸遠,秦惟岑嘴里似乎還在說些什麼,可惜她卻再也听不清楚了。
「你叫什麼名字?噯!你有沒有……听到?」秦惟岑猿臂直揮著,眼看無法得到他最想得到的答案,所有的氣力恍若在瞬間消失,僅能默默看著她隨風而逝。
夏芸恍然大悟,秦惟岑魁梧頎長的身影還映在她的雙瞳中。
原來他倆早在兩年前就有過一面之緣,難怪當初乍見他時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要不是那時他掛著一副太陽眼鏡,擋住了他迷人深邃的湛藍眼瞳,她一定會當場想起他來。
「夏芸……夏芸你怎麼了?已經到了。」白廷育輕搖她的肩頭,搖醒了她的神志。
「沒、沒什麼,想著想著就出神了。」初初回神,她的聲音仍有點恍惚。「當時我有事先走了,而且那個時候我已經……」
「你已經離職了,那是你最後一次幫裴蕾對嗎?這些裴蕾都說了。」白廷育並不怪她,只能說是上天有意捉弄他。
「先走吧,逸杰和他爸爸一樣急性子,一會兒等不到你肯定電話接不完,過兩天我們就見面了,再聊。」
其實白廷育很想拴住她,聊個三天三夜也不夠他傾吐積壓甚久的相思。
仲夏之夜,夏芸自逸杰睡著後,她就一直坐在書房、秦惟岑的電腦前,在網路世界里閑晃,雙眸干澀地猛眨著,雖然覺得累了一整天,但她居然一點睡意也沒有。
耳邊傳來悅耳的旋律,可是她卻不自覺地悄悄豎起耳朵提高警覺,聆听有無電話在呼喚她。
今夜是秦惟岑去東京的第四個夜晚,至今他都沒有主動給她任何的消息,幾次連系僅簡短報告公事的進度而已。他就這麼放心地把公司和逸杰交給她,連一通額外的慰問電話都沒有?!
他在做什麼?睡了嗎?兩點了,東京那邊是三點,應該早睡了!電腦一隅的計時器,提醒她已經很晚了。
夏芸終于肯離開電腦桌前,推開日式格門,慵懶地往床鋪上一躺,將自己埋進薄被里,然後自動地滾到床的右邊,這是她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