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聿修家回來之後,書語就一直陷入這種自卑自憐的情緒中。
她終于了解自己對聿修的感情有多深——在轉身離開聿修家的剎那,心痛啃噬著她的內心,這抵擋不住的感覺,讓她幾乎想就這樣死去算了。多希望能再失憶一次,就讓她忘記曾經認識聿修吧!
為什麼這麼懦弱,沒有勇氣去選擇一份心底的真愛,又害怕世俗的看法,而違背自己的真正心意。來不及了,從此之後兩人之間是真正所謂的平行線了,不會再有人寵溺著喂她吃飯,不會再有睡前的電話……但這一次是她自己的選擇,怨不得人的!
「喂!」書語急切地拿起話筒,是他嗎?
「書語,是我。你睡了嗎,鼻音怎麼這麼重?」是維之,不是他。
「是啊,什麼事?」順手抽了張面紙,胡亂地擦了一通。
「感冒了嗎?」
「維之,我們結婚吧。」
為了斷了自己所有的期望,她把自己逼向一個沒有退路的胡同里。
這樣的結果,不是應該開心嗎,但為什麼心反而沉重呢?她到底有沒有愛過沈維之?嫁給心愛的人該是一件雀躍的事,可她卻連笑的動力都沒有了。她,是不是又錯了?
***
「聿修,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如果不是王秘書告訴他聿修今天沒有來上班,蔚然也不會在打了幾支電話都聯絡不到他的情形之下,拿了聿修放在辦公室的備用鑰匙直撲他家里。
「聿修,發生什麼事了?」蔚然吃力地把喝得爛醉的聿修扶上沙發。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會讓一向冷靜自持的聿修,失控到不惜以酒精麻痹自己?
看情形,聿修一時之間是不會清醒過來的。蔚然拿來了掃把和抹布,簡單地將客廳的杯盤狼藉清理掉。
想他一個堂堂的副總,居然做起鐘點女佣的工作,等聿修醒來,一定要好好敲他一筆。
蔚然取來了濕毛巾胡亂地擦拭聿修的臉,希望可以讓他盡快清醒過來。
聿修的失控,肯定和書語月兌離不了關系,就不知道依聿修目前的情形看來,情況是否樂觀?
「書語,對不起。」聿修並沒有醒過來,咕噥了一句之後,又翻身睡著了。
「藍聿修,你吊我胃口啊!」本來以為聿修已經醒來了,正滿心期待可以听到第一手的八卦,沒想到他又睡著了。非常時期,非常做法,蔚然取來了一桶水,使勁地往聿修臉上潑去。
「搞什麼,下雨了嗎?」聿修雙目充滿疑惑地看著四周,精神似乎還有一些恍惚。
「反正都要請人來打掃,無所謂了。」蔚然好整以暇地坐在惟一一張未被波及到的沙發,涼涼說道。
「你怎麼會在這里,現在幾點了?」宿醉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按著太陽穴輕揉。
「我會在這里,是因為王秘書以為你失蹤了,而現在是下午五點鐘。聿修,你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尤其是那一只腫得看來足以媲美萬巒豬腳的右手,他是被酒精麻痹得都不知道疼痛了嗎?「你和書語吵架了?」
聿修替自己倒來一杯白開水,徑自喝了起來。
「肯定是你惹書語生氣,她不理你了對不對?」難怪剛剛要書語原諒他,活該!
「我們分手了。」緊捏杯緣的雙手,只要稍一使力,只怕那杯子會變成玻璃碎片。
「發生了什麼事?」蔚然趕緊取餅杯子。
「那個我以為不存在的男人回來了。」
「所以書語回到他身邊了?」會嗎?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兩人之間的感情,沒道理書語這麼快就變心了,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事情發生。「不會是你故意激怒書語,好讓她對你死心吧?」
聿修的默不作聲,等于是間接承認了這件事。
「你如果覺得這樣的退讓是值得的,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帶你去看手吧,你不要以為傷了右手,就可以不用上班了。」蔚然太了解聿修的個性了,除非是他願意主動說的事,否則任何人都問不出所以然來。標準的獵豹個性,獨自舌忝舐傷口,不讓任何人接近!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該如何安慰急于見書語的兩位老人家。從確定聿修回國的日子開始,藍母為了讓書語留下一個完美的印象,已經迫不及待地設計菜單,甚至連禮物都已經準備好了。蔚然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告訴他們,這段感情因為聿修的大方,已經提前宣告夭折了。
這種會面臨性命不保的苦差事,還是由聿修自己來執行吧,只是,他又願意透露多少的真相呢?
第九章
真的開始準備婚禮了。因為明年是維之的孤鸞年,不適合結婚,所以雙方家長一致同意趕在過年前完婚。
四周的朋友都很大方地接受書語的男伴由聿修變成維之,除了祝福之外,她們似乎比她本人還要興奮,每天總要關切一下婚禮的進度。
最有關系的人,卻像個局外人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維之說的,她只要安心當他的新娘就行了。記憶仿佛在接觸頻繁中慢慢蘇醒過來了,她常常月兌口而出一些以前和維之相處的情形,只是回憶總會停格在某一個畫面上,似乎還有賴一個關鍵才能完全想起。
「書語,你今天要去試婚紗嗎?」連著幾天的陰冷天氣,好不容易放了晴,又琳拉著她到附近的小鮑園吃著剛出爐的面包當午餐。
「是啊,你要陪我去嗎?」
「不是應該先去挑嗎,怎麼已經先選好了?」之前也沒听書語說過要去挑婚紗啊,今天竟然就要去試穿了。
「很早以前就已經挑好了,只是最近瘦了很多,可能有些地方要修改。」書語不太熱中地說著,就像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面包一樣,完全提不起勁來。
「書語,藍聿修真的都沒有再來找過你?」書語有大略提過分手那晚的情形讓又琳知道,只是在多天以後,而且語多保留。
「又琳,為什麼要提到他?」只是徒增心痛罷了。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坦然地面對自己的感情。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真的會有幸福可言嗎?」
「你怎麼確定我不愛維之呢?」
「如果你愛他,不會在告訴我你答應嫁給他時,臉上是絕望的神情。書語,我不是最近才認識你,也不只是你的同事,我知道你並不快樂。」
「只要我沒有完全記起那一段過去,我是沒有資格和聿修在一起的。」
「如果是在婚後才想起,你能夠改變結局嗎?為什麼要急在這一時做下決定呢?」
「我已經不想再一個人過生活了,而且我可以確定維之是愛我的那就夠了。又琳,你說過會祝福我的。」
「要我祝福你,也必須讓我感覺到你是真的幸福啊!書語,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來唉。」究竟要怎麼做,書語才會讓自己跟隨心的歸向,做出最適合的決定?
「絕望,有時候也會是一種很美的幸福啊!」
「書語,你在胡說什麼!你不會做什麼傻事吧?」
「你想太多了啦,是你一下在我耳邊提絕望這兩個字,我才順口說出來的。」
「嚇死我了。不要在說這個話題了,你的伴娘我可是當定了。」
「真有默契。我正想告訴你呢,那天也請高振平一起來吧!你們兩個的戀情,現在可是受到眾人的祝福呢,幸福的小女人。」
「你敢取笑我!」
***
「季小姐,幾個月不見,你又瘦了許多。」婚紗公司的小姐正拿著大頭針,將她欲修改的地方別起來。
「沈先生還是沒變,一樣的英俊瀟灑。」維之正好從更衣室走出來,他身上穿著一套白色三件式西裝,更顯得英挺帥氣。書語還是忍不住懷疑,維之為什麼會和她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