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了什麼?」
書語的雙手緊捏著椅緣,她不斷地警告自己,絕對不能讓眼淚流下來,那太沒用了,只會讓聿修瞧不起她而已,他只會嘲笑她罷了!
「我要你說話沒听到嗎?你干嘛一直咬著嘴唇。」聿修再粗線條,也發現書語奇怪的反應。他用力扳過書語的身子,使她不得不正視他,一顆顆晶瑩的淚珠也隨之滑落。
聿修呆愣的表情,顯示他所受到的沖擊有多大。「你怎麼哭了?」
既然他都知道了,也沒有什麼好隱藏的,書語干脆放肆自己的情緒讓眼淚流得更凶。
「你說話,別一直哭啊!」聿修真的慌了,他笨拙地用手擦著淚水,可除了弄花書語的臉之外,只是讓她淚流得更急。
「書語,別這樣。」他緊緊抱著她,溫柔地撫著她的頭發。
怎麼會讓自己的情緒失控到這種地步呢?只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又將孤單一個人,又將被寂寞包圍,沒來由的心慌,淚,就控制不住地流下。
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給她這種感覺的,因為是聿修吧,否則她不會拒絕高振平的。
「好多了嗎!」聿修柔聲在她耳邊輕語。他必須承認,這輩子他還沒有像此刻這麼溫柔過。
「對不起,衣服濕了。」書語抬起頭來,一雙美目澧澧,水波閃動,煞是動人。
「前一刻不是好好的,怎麼說哭就哭了。」聿修的語氣雖然不似先前粗氣,但也不復剛才的溫柔,還多了一絲煩躁。
他就這麼迫不及待表現出他的厭煩?怎麼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絕不能再讓他知道了,會被更討厭的,書語小心地深吸了一口氣。
「你怎麼又哭了?」聿修本來還對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存有懷疑,但看了書語今晚的反應,他是深信不疑了。他都不禁要懷疑,這女人是裝了水龍頭不成,怎麼有流不完的淚水啊!「季書語,不準你再哭了!」
「你只會一直不準,為什麼我已經習慣你的霸道了,你才要分手?」愈說愈委屈,書語的淚流得更急了。
「你是因為我要分手才哭的?」
他的語氣驚喜成分多一些,不過沉溺在自憐自艾的書語並沒有听出來。不過,就算她听出來了,大概也會自行演繹成是聿修以為她答應分手了。
「你想笑就笑吧,反正這是最後一次了。」
「夠了,你這樣一直哭下去,不怕體內了水分都流失了嗎!」終于在這段感情中難得的處在上風的位置,總不能老是他主動吧!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發揮你的關心在我身上,我想回家了。」
「你不是不要我關心你了,應該不需要我送了吧。」聿修拿書語的話堵她。
「謝謝招待,永遠不見。」書語拿起包包,快步走向大門口。
她不會是打算就這樣走下山吧?這可是在觀音山上唉,而且晚上八點了,這個倔強的女人,該抓起來毒打一頓的。聿修盡快結完帳,趕緊沖向書語離去的方向,終于在停車場看到她瘦弱的身影。
「你以為你在干嘛?」他沒有考慮地一把抱住書語,果不期然,她又哭了。
「放開我啦,我自己可以回去。」書語哭喊著,在空曠的停車場,更令人覺得不舍。
「你可以回去才有鬼。不用到半路,你就會被那些喝醉酒的男人給拖上車了。」
突然月兌口而出的可能,也讓他自己心驚不已。
「是你自己不要我的,難道我還死皮賴臉求你送我。」她的哭泣只剩抽抽搭搭的哽咽。
「誰說不要你了,你就情願不顧生命安危守著那個不值錢的自尊。」聿修懲罰性地擰著她哭紅的鼻頭。
「是你剛剛自己說的,你說要重新考慮的,你還要我自己回家。」她滿肚子的委屈,正愁無處發泄。
「還有呢?」她真的已經二十七歲了嗎,怎麼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二十歲的小女生?
「你不耐煩,迫不及待要我離開。」書語吸了吸鼻水︰「沒有了。」
不傻瓜,我是不希望所有的事都由我做決定,我怕你有一天會後悔,才要你重新考慮的。」他真不能讓這個女人離開他的視線,誰知道她什麼時候又會弄擰他的意思。
「你剛剛不耐煩。」書語嚴肅地指控著。
「什麼時候?」他的口氣也許不好,但是絕對不會對書語不耐煩的。
「有。你剛剛還很溫柔地跟我說話,但一下子轉過身,就很不耐煩地對我。」
天啊,難道強忍著不吻她的沖動,也要遭受指責?早知道剛才就不要當君子了。
「好,我為剛才的出言不遜道歉,你願意接受嗎?」
「你不送我回家。」
「我是開玩笑的,誰知道你會當真。下次無論我們吵得有多凶,都不準你拿了包包就走。」
「你也不準趕我走。」更像是演了一出鬧劇般,好累!「我們上車吧。」
「我想做一件剛才就應該做的事。」
聿修的雙眼突然變成兩股深不見底的泓潭,深深蠱惑著書語往潭里跳。
「這時候女主角該合起眼楮的。」
「你的眼楮好美。」書語忍不住說道。
「閉上你的眼。」
他的溫柔還是維持不了多久,他是敗給書語了,早該知道她的行為是不能用常理判斷的。
第四章
「聿修,你還是決定親自去美國?」
「合約的事不是一向都由我去處理的嗎?還是你轉了性,打算親自出馬?」由于和美國方面的電腦公司合約已經到期了,新的合約簽訂必須在雙方律師見證下進行,這些事情一向都是聿修的工作。至于公關的部分,就由蔚然出馬了。
「不是。你可以派其他人去啊,王經理也行,這一去可是要花上半個月的時間唉。」
「所以呢?」以前還不都是如此,更何況最近和美國方面的聯系已不如以往頻繁,他正想利用這個機會過去了解實惰。
「你和書語最近不是才比較有進展嗎?這一去又是十天半個月的,你不怕會半途殺出一個程咬金?」
「如果那個程咬金姓白的話,我才會緊張。你今天是太閑了是不是,來找我就是為了跟我嚼舌根?」
「是有人每天電話叮嚀,要我替你照顧好這一段感情。」拜托,每天晨昏定省的三通電話,他如果再讓書語從聿修身邊溜走,下場肯定會很慘!
「你又去跟我爸媽亂說話了!」
「嘿,冤枉啊!誰叫你最近都沒有回家吃飯,連電話都很少打,是你自己露出馬腳的,我只不過確定了他們的猜測。」
聿修的家人都住在陽明山上,他為了工作方便,另外在內湖買了一間房子。不過,只要沒有應酬都會回家吃飯的,而最近為了盯著書語吃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回去了。
「好吧,如果他們再打給你,請幫我轉達說,等我從美國回來之後,會帶書語回家的。」
「你真的想定下來啦?」
「要不然你以為呢?」
要不是因為聿修從不隨便帶女孩子回家,也不會害兩位老人家在一旁干著急。
「那你更不應該去美國了,隔著一個太平洋,很容易產生變數的。」
「蔚然,謝謝你的關心。可不可以麻煩你把對我的感情的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你這個月新開發出來的軟體,訂購數字不是很漂亮,是不是該請你為大家的年終獎金加把勁。」聿修不是一個善于聊天的人,更不會是一個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的人。所以,他總是邊看報表邊和書語通電話,且往往都是書語在說,他在听。
「聿修,我只是在提醒你。」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