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哭嗎?沒有,這是我的另一個怪毛病,我不習慣用眼淚解決問題。
如果我哭的話,宗學就會內疚的回心轉意了嗎?我不知道,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了。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不會哭的吧!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掉眼淚。
所以我只是卯起來狠狠的把浴室整個刷了一遍,差不多有兩個鐘頭那麼久,我呆望著沒有地方可以給我刷的潔白浴室時,終于想到要打電話給小棻。
我淡淡的告訴她,宗學和我分手了,差不多是三個鐘頭以前的事情吧。
小棻的反應和我一樣淡,好像這早在她意料之中的那種感覺,坦白說小棻的反應真是傷感情,不過她還是很好心的趕過來陪我,好像是怕我會做傻事一樣。
因為只要是我的朋友都會知道我有多依賴宗學,更何況是我的手帕交小棻。
而小棻真是個貼心的好女人,因為她來的時候,還順便帶了水果來給我吃,只是她的目的是要我削給她吃。
「為什麼分手?」
「宗學說他和別的女人上床了。」
「所以你就答應了?」
「不然怎麼辦?跟他說那我們也上床好了,這樣就扯平了嗎?」
「哎!懊說你人太好還是太笨呀?」
听見小棻為我嘆氣的時候,我才開始也想要哀聲嘆氣。
「如果宗學也想和我上床的話,直接說就好了呀!」
「你們沒做過?」
「如果有的話,他就不會和那女人上床了吧?」
「你干嘛還一副很可惜的樣子呀?那種白爛鬼沒什麼好留戀的吧!早點分手了也好呀!」
「可是還是會難過呀。」
「難過什麼?」
「今天是我們交往的一周年紀念耶!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提分手吧!明天再說也好呀!或者晚上十二點零一分傳訊息給我也可以呀!想到這一點就真的很難過耶!」
「該難過的是那白爛鬼居然和你交往的同時,又和別的女人上床吧?」
「這點也讓我有點難過。」
「覺得難過就哭呀!吧嘛憋著?」
「我不是憋著呀!只是沒有想要哭的感覺而已。」
「哎!」
「怎麼辦?」
「你想抱著他的大腿求他回來?」
「這倒是不至于!比較嚴重的問題是我只剩下九百塊,和一條口香糖。」
「哎!」
「又還沒找到工作。」
「哎!」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
「哎!」
「現在就連宗學都把我甩了。」
「哎!」
「在這種情形下回家,又覺得很丟臉,好像會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一樣。」
「哎!」
「我的際遇真的很慘,對不對?」
「.....。」
終于小棻嘆息嘆到自己都覺得累了的時候,她提議道︰
「干桅你先來我家住一陣子吧!」
「吭?」
「吭什麼呀!你也不想這麼丟臉的回家吧?」
「嗯。」
「反正我小弟現在當兵去了,你就先住我家吧!」
「可是......。」
「還可是什麼哦?」
「好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呀這兩個字好像已經變成我的口頭禪了。
哎!我會被這個口頭禪害慘的。
第二章
于是幾天之後,小棻帶著她男朋友就開著車來替我搬行李,我還記得當時我模了模口袋,只剩下五百二十一塊了,而我還是堅持花四十五塊錢買飲料感謝他們的大恩大德。
還好有小棻。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間公寓唱衰的,搬進小棻家的當晚,我就在網路上看到一個還不錯的工作。
「可是我沒做過編劇耶!」
「反正你是中文系畢業的怕什麼?」
「可是我沒寫過劇本呀!」
「妳眼楮那麼大是長來裝飾用的哦?」
「咦?」
「這家公司很有名耶!好像在拍什麼偶像劇的。」
「听起來很恐布的感覺耶!」
「反正你就先寄履歷看看咩!」
「會不會大冒險了?」
「反正你又不一定會被錄取。」
說的也是,于是听到小棻這麼說之後,我才放心似的寄了一篇感人肺腑的履歷自傳過去,沒想到居然就接到面試的通知。
「怎麼會這樣?」
「那不是很好嗎?」
「這樣算是好嗎?」
「厚!反正妳就是去呀!還是你已經身無分毫了?」
「還剩那麼一點啦。」
所謂的那麼一點剛好就是十五塊,于是這一天,我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然後帶著我最後僅存的十五塊,鼓起勇氣面試去了。
小棻大概說得沒錯,當我按著地址找到這家公司的時候,樓下門口有幾個疑似追星族的小女生等在那里,其實我本來不怎麼緊張的,但是一想到這是個已經有追星族等候的公司時,就莫名其妙的覺得非常不安。
不知道我這種膽小的毛病什麼時候才改得掉?
等電梯門一開,迎接我的是由對面門內傳出來的叫罵聲,很不幸的那剛好就是我手中抄寫的地址,于是我二話不說掉頭想走人,但是卻先被一個男人喊住︰
「來應征演員的嗎?」
「我?」
「對呀!不然我是見鬼?」
「哦!我是來應征編劇的。」
「編劇?」
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遍,說︰
「型不錯,要不要來試鏡女配角?」
「謝謝,可是我不會演戲。」
「哦,那個門走進去就是了。」
「吭?」
「編劇呀!你不是來應征的嗎?」
「哦,謝謝。」
*****
于是我走進這個辦公室和其他七個人一同等待,半個小時之後,終于有個模樣匆忙的女人跑進來很快的說了一些話,然後丟了幾頁COPY的漫畫和一迭稿紙給每個人,就又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如果不知情的人,可能會以為她在躲債跑路也不一定。
不過我想她的意思大概是要我們在一個半鐘頭的時間內,把這些漫畫改寫成十五分鐘左右的劇本,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除了我之外的每個人都已經在低頭猛寫了。
真是一群可怕的對手。
我開始有一股後悔浪費十五塊錢來這里的挫折感。
原因之一是我不知道所謂的劇本長成什麼樣子,之二是我不知道所謂十五分鐘的戲是什麼意思。
于是我嘆了一口氣之後,開始把我自己想象中的劇本試著寫出來。
「你知道嘆氣會衰三年嗎?」
「吭?」
原來是坐在我旁邊的一個相貌善良的女生,不知道是不是她也和我同樣的對所謂的十五分鐘的劇本感到不知所措,所以她就干脆找我聊天。
「所以不要隨便嘆氣比較好哦!」
「好呀,謝謝。」
*****
一個半小時之後,那個形色匆忙的女人又旋風似的出現在我們面前,很快的宣告時間結束,還說沒寫完也沒關系,于是我們所有人同時停筆把東西交給她便走人。
所以我大概知道為什麼她老這麼忙了,
因為連收稿子這種簡單動作都可以令她手忙腳亂成一團,所以我嘆了口氣,突然想到剛剛那個女生善意的叮嚀,于是又把嘆到嘴邊的氣收回肚子里。
我起身替她整理,因為心想反正我閑閑也沒事,而且應該是不會再有到這里來的機會了,所以多待一會感受一下台北人該有的忙碌氣氛也不錯的。
「謝謝。」
很快的整理好之後,那女生直道謝,然後又以跑路的姿態離開了,我望著她的背影,心想或許我來應征行政助理的話,錄取機率會大的多也不一定。
當我為自己微不足道的優越感而開心不已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非常現實層面的問題--
我好像在來的時候就把僅存的十五塊錢花掉了!而我居然忘了回家也是要坐公車的!
我簡直恨死了我的蠢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