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離開他後,他就後悔不已。他徹底覺悟到他終究是愛我的,所以他不斷尋找我們母女的下落。為了使我們的生活更安定,他一改浪蕩不羈的個性,甘願當個平凡的計程車司機,你還懷疑他的誠意嗎?」
「怕就怕他只是顆包裹著美麗糖衣的毒藥。我覺得你還是先觀察一陣子再說。」侑安就是直覺不妥。
「他打算跟我結婚,讓我和孩子能名正言順。」周虹眼中的堅定不容動搖。
「你相信他?」
「嗯。」周虹肯定的點點頭。
「你不怕他那天又像上次那樣打你?」侑安希望能讓她再三考慮。
「侑安!」她不希望侑安再提起往日不愉快的回憶。
「好了!我知道你不要我再提醒你那些可怕的日子。」她拿起小桌上的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周虹凌亂的發絲。「可是我必須確定你不會再受到傷害,男人是不可以相信的動物。」
可憐的侑安,周虹心底實在為她感到難過。
她到現在遲遲不肯投入那個男人的懷抱,原來就是她還沒有戒掉不相信男人的癮。他的心結尚未打開,願上帝保佑那個愛她的男人。
「侑安!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很感激。真的!如果當初沒有你,我不知道今天會如何。」周虹握緊侑安正為她梳發的手,使她停下來,「從小我和莉蕾看似獨立,其實我們很依賴你。今天你不只幫了莉蕾,你也就了我,給我一個再生的機會,讓我得以享受他遲來的溫柔。我要你知道,我也希望你幸福。別再畫地自限了,別再砌心牆堡壘了,走出你的象牙塔,珍惜愛與被愛的快樂。」
侑安嘆了一口氣,垂下手道︰「我勸不了你,我知道。不過,別太相信他,他有什麼企圖我看不清、想不透,但小心,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隨時歡迎你回來。」
「為什麼你就不能給我祝福呢?盡說一些喪氣話。難道你不看好我們?」她拍拍侑安的手,要她樂觀一點,他一定會過的很好。
不知怎地,侑安就是放心不下,胸中憋著一口氣,無法紓解開來。
「看來麗秋必須當仔仔的專職保姆了。」侑安勉強綻開一抹笑容。
「有空我會回來探望你們的。」
「什麼時候走?」
「他會來接我出院。你明天可以幫我把行李整理妥當嗎?」
「這麼急?」對于周虹的急切,她非常詫異。
「他急嘛!他等不急要享受天倫之樂了,而且等我坐完月子,我們就要到法院去公證。到時我希望你能來。」周虹眼底盡是幸福之色。
「我會的。」
看到周虹高興的笑彎眼的模樣,侑安不僅懷疑,婚姻對一個女人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那為何終究還是有人樂意往墳墓里鑽?
愛情可以使女人如花般綻放,也能使女人如花般凋零。到底哪一樣才是對的?她真的該嘗試嗎?
周虹離開已經一個禮拜了,迄今都沒有跟侑安聯絡。
在醫院時她留的地址找不到她的人,侑安實在有點擔心。
是不是哪兒出了差錯?
冷清房子卻不容她享有一個人的寧靜。麗秋會在她上班前到她家來照顧仔仔,直到她下班回家。
她的生活除了照顧仔仔,在他腦海中經常出現的就是沈毅雲了。
他湛藍的雙眸、微笑的酒窩、深深的凝視、微皺的眉頭……惹她心煩。
沈毅雲也許不是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不過,到目前為止,他也未曾做過十惡不赦的壞事。
看在侑安眼里,除了前一陣子他到處拈花惹草之外,最近倒是挺安分的,不再是一副縱欲過度的貓熊樣子。
女人的心里很微妙,說是不在乎啦,骨子里卻恨不得能瞎了雙眼、聾了雙耳,不見、不聞。
總歸一句話--她還是在乎的。
終止了跟皓東的情侶戲--反正西洋鏡都拆穿了,再裝也沒意思。--不過她和皓東還是時常一起外出洽公。
毅雲雙眉微皺,企圖以湛藍色的雙眼,從侑安的面部表情來研究她的內心世界。
他敢斷言,她不是全然對他沒有感情。甚至他有把握,她絕對在乎他。
但他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是讓她必須封閉自己的感情世界,只留下一片狹小的友情園地任他們駐留。
他探索的目光困擾著侑安。
每當他以深情的眼光凝視著她時,她便會感到無所遁形。她很害怕有一天會被自己臉上的表情出賣。
寒冷的十二月讓不善于保養皮膚的侑安時常嘴唇干裂。她偶爾會擦上口紅或護唇膏,但有時候一忙,她就忘記了。
像今天早上一起床,仔仔的哭聲不太一樣,她讓他喝了牛女乃,幫他換了尿片,她還是哭個不停,她才發現他發燒了。
她匆匆換了衣服卻忘了加件外套便跟麗秋一起帶他去看醫生,然後直接到公司上班。
毅雲對她的遲到沒有加以詢問,只是她被風刮的干裂的嘴唇使他眉頭皺了起來。
他看了侑安好一會兒,並伸出溫柔的手,輕撫過她的唇瓣。她渾身仿如通過一道電流似的打顫。
兩人眼神交會的一刻,她看到他眼底的心疼,還有……?
他想吻她。
一股熟悉的感覺打從心底升起,她很詫異自己居然期待毅雲的吻。
她震驚的甩開毅雲的手,打破了美麗的謎咒。
他沒說什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開會去了。
侑安的唇仍為他的踫觸而發燙著。
冬天--使她狼狽的季節。
中午飯後,她小憩了一會兒醒來,突然覺得胃里有些不適,把才吃進去沒多久的食物吐得一干二淨之後,又渾身無力的趴回桌上。
毅雲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他叫了她一聲,只得到她有氣無力的回應,他覺得不太對勁,從來沒看過侑安這麼沒精神過。
他輕輕的扶她坐正。
侑安雙眼仍然痛苦的緊閉著,臉上不正常的潮紅。
他伸手探探她額頭的溫度,果然,她正發著高燒。
他不由分說的趕緊將她抱如他的辦公室專門為他熬夜工作準備的小休息室里。
他從冰箱里拿出有限的小冰塊用毛巾包好,敷在她頭上,並以冷毛巾不斷的擦拭她滾燙的臉頰、頭部。
他常年住在國外,十度以下的氣溫對他來說還不是很冷,但從小住在台灣的人,大衣早就出籠了。
早上看到她沒有穿外套,他就在懷疑她怎麼能像他一樣在凜冽的十二月里,只穿件毛衣就跑出來而不覺得冷,現在果然感冒了,還發著高燒。
他吩咐皓東找來他們的家庭醫生替侑安打一記退燒針,她才漸漸恢復意識。
「你覺得好點了嗎?」毅雲擔心的看著她。
她口干舌燥說不出話來,只好無力的點點頭表示她沒事了。
「天氣這麼冷,怎麼也不穿件外套,都大人了還跟小孩一樣要人提醒。」她知道他是出于關心,但喉嚨還在發痛,無法跟他解釋清楚。
「能給我倒一杯水嗎?」她聲音粗啞。
毅雲馬上倒來一杯溫開水,將她扶起,慢慢喂她喝水。
「對不起,給你惹麻煩了。」她不好意思的說。
「別說這些廢話,現在最要緊的是休息。」他扶她躺下。
毅雲跟她靠得好近,讓她很尷尬。
她阻止他,起身下床。
「謝謝你,我現在好多了。我請假回家休息一下,很快就會好的。」侑安整理自己躺的發皺的衣服和散亂的頭發。頭還有點暈。
「我送你回去。」毅雲也跟著站起來。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回去。這不好意思。」她急急得想要離開這個屬于他私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