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安後來到台北念書,忙于功課,大家才漸漸失去聯系。
「他是莉蕾的兒子,還記得莉蕾嗎?」
「記得,就是那個天塌下來都能當棉被蓋的小表。她跟你在一起?人呢?」
「死了。」
「死了?「周虹睜大眼楮望著侑安,里面寫滿著不相信。
「對。所以現在她兒子變成了我兒子。「侑安冷靜的說道。
「小孩的父親呢?難道他不在乎?」
「我到希望他能在毅。只可惜,他也許還不知道自己當了父親。莉蕾就是為了這個孩子才失血過多而死的。」
周虹听的心驚膽戰,她還不曉得生個孩子這麼可怕,要以名相抵。她下意識的以手護住肚子。
「你沒通知他?」
「我連哪個他都不知道,該通知誰?莉蕾和他分手後,仍一相情願的愛著他,堅持不告訴我小孩的父親是誰,生怕我惹出是非來。再說,她也不想以孩子來綁住他。知道有了仔仔以後,她精神才振作起來,打算好好養大這個孩子,沒想……「說到傷心處她不僅哽咽。
「生命短暫,世事無常。「周虹安慰她。
「嗯,你呢?上來多久了?「侑安擦擦鼻涕反問。
懊告訴她嗎?以侑安的八股思想,鐵定無法接受她所做的事。周虹在心中暗忖。
「阿虹,有困難就說出來,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我也不想,環境逼人如此。「周虹晃晃腦袋笑道,」我懷孕了。」
霎時,侑安熟悉的恐懼又升起。前不久她才為懷孕事件失去一生中的摯友。如今,周虹又有了孩子,她很怕,怕同樣的事情又會發生在周虹身上,害怕會失去這是上僅存的知己。
「別可憐我,我會拿掉她,繼續過自己的生活。「周虹顫著手,將煙送到嘴邊,狠狠的吸了一口,猝然吐出。
「何苦那麼傻。「侑安擔心的說道。
周虹冷笑道︰」因為我愛他,但是他不愛我;因為我自己生活都成問題,何必要拖累一個人。一勞永逸解決掉’他‘不是更好?「說到最後她已是歇息底里的大叫了,身體更是止不住的顫抖。
「搬來和我住吧。我的收入再多一分開支也不成問題。「侑安抱住周虹,陪他垂淚,為她悲哀。
周虹不露痕跡的掙月兌侑安的懷抱,站起來走到窗前,雙臂交橫于胸。」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這是我咎由自取。「她看向窗外,仿佛在對這個世界作此宣言。
「不是我同情你,而是需要你,莉蕾需要你。仔仔再過幾天就可以接回來了,我要工作,而仔仔要人照顧,你當然是最佳人選。「侑安走到周虹面前,握住她的手,誠懇萬分道︰」你需要一個休息站,我需要一個能讓我無後顧之憂,可以專心工作的保姆。阿虹,你願意幫我也幫莉蕾嗎?」
她再也沒有推辭的理由了。
她點點頭。
「太好了。「侑安高興的抱住她。
說搬就搬,周虹的行李原本就不多,幾套色彩艷麗,過于暴露的衣服還是上台北來才買的。所以很快的,一天之內周虹搬入侑安家,住進莉蕾以前住的房間。
周虹從沒想過會遇到侑安這位貴人。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真可以用」他鄉遇故知「來形容。她暗暗慶幸侑安的善解人意,侑安小心的不去挖掘她不願透露的不堪,令她非常感激。
侑安決不會知道她給了她一個什麼樣的機會。她要月兌離過去,重新開始。今後她將是一個全新的周虹。她不會讓侑安的苦心白費。
一連幾天的低氣壓,雨都下不來,天氣悶熱的很。
站在站牌前等車挺累人的。下班時間,交通擁塞,公車一班班如沙丁鞭頭般,擠得水泄不通,要找出一絲空隙都難。
這已是第三班車了,人仍然那麼多,一思及要擠在那密不通風的車子里,侑安就連帶想到車內各人身上的各種體味,眼前一陣暈眩,令她隨之欲嘔。
車子一開走便卷起一陣塵土,使之附著于侑安漢流不止的身子,塵埃緊緊堵住毛細孔,她越等越熱,手中的那白手絹都讓她給擦成墨色了。台北的空氣還真不是普通的髒。
好熱。她那這手絹,猛望自己頸項扇,企圖降低一點點熱度。
以包鋁箔包裝的濕紙巾遞到她眼前。用膝蓋想也知道是陳毅雲。
侑安很自然的接受他的好意,並冰涼涼的感覺,頓時使她有精神了不少。
這幾天,他每天和毅雲一起工作,倒也相安無事。只是他偶爾還會以令人臉紅的熱切的眼神望著她。很慶幸多年的磨練讓她不會輕易的將羞澀表現在臉上。除此之外,跟他一起工作,也沒什麼不愉快發生。
初次會面的那段小插曲,現在想來,自己都覺得好笑,真不知道當時怎麼會失態若此。她處事一向冷靜,他還真有本事,第一次見面就讓她心浮氣燥。
那天在醫院時,他一臉絕望的回去,還以為已經擺月兌他的糾纏了。哪知星期一上班,他除了臉色憔悴以外,還是跟以前一樣德行,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連每天下班都舍棄他的私家房車,選擇和她一起等公車,搭公車,看她回到家後,再要他的司機送他回去,並且樂此不疲。
就拿現在來說,他的外套已經掛在他粗壯的手臂上,一條紅底斜紋的領帶則被胡塞于西裝外套的口袋中,露出一截。
侑安敢打賭,那個褲袋里,沉甸甸的錢包里一定裝滿了硬幣。
經過上次的教訓後,他一定隨時身上都帶著一堆銅板,沒有了就到處跟人家換,好像銅板是他的護身符一樣。
一個著西裝的男人,滿頭大汗的抱著一袋濕紙巾,樣子說有多拙就有多拙。
侑安忍不住噗嗤一笑。
毅雲的心像長了翅膀有些熱又有些飄然。
多來日,侑安每次見著他,都擺著一副晚娘臉孔,想不到今日嫣然一笑只是為了一張小小的紙巾。
他痴傻的看著她。
侑安更加笑的不能自持,連忙轉過身去。
你笑了!毅雲熱切的轉過她的身子。這是你第一次對我笑哩!你可知道我有多感動?
她正想拉下臉來,看到他一副認真的表情,時她有點不忍心。
他的眼眸在陽光照射下更為湛藍,好像海水似的,正一波波的拍打著她,總覺得不能自持的掉入那藍色的漩渦中。
咳,又來了!
難道他只看他願意看的,只听他願意听的,一點都不把她的拒絕放在眼里?
男人有時候很固執的。她還真服了他如章魚般得死纏爛打的功夫。若他把這種功夫用來對付客戶,保證訂單廣進。
鮑車疾馳而近,一大群人蜂擁而上,侑安還是晚了一步,只好強咽下喉中呼之欲出的申吟。
走吧,別等了,我麼吃冰去。毅雲不再等她回答,徑自拉著她的手就走人。
你要走,自己走就好,你這樣拉拉扯扯像什麼?放手!侑安甩開他的手。
別跟自己過不去。我知道你很累了,何不放松心情,跟我一道涼快去。毅雲又露出他的招牌笑容,一口眩目的牙齒,潔白的可以拍牙膏廣告。他真的很漂亮,卻又不失男人的氣概,矯健的體魄就是現成的衣架子,如果他去當時裝模特,一定可以一舉成名,說不定還會被挖去排戲、唱歌什麼的。
她故意忽視他的魅力,不理睬他。
她明顯的又再劃清界線了。
毅雲深怕錯失良機,不理會她的抗議,再次拉著她走,引來路人好奇的目光,甚至還有人出言阻止。
她是我老婆,現在還懷著我的孩子,可是我上個禮拜忘了結婚紀念日,她就直鬧著要跟我離婚,到現在還不肯原諒我。毅雲說完還煞有其事的朝她弄出一副’得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