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嗎?」鐘少樊訝問。
「是啊!沒辦法,這趟去江南是真的責任太重大啦!打從前幾天開始,我就沒睡過好覺,連去茅房都沒辦法像以前那樣一路直通到底,我在想,肯定是前兩天吃了太多的謨模頭,都卡在肚子里,實在是憋得讓人很難受啦!」
鐘少樊愣愣的看著閔倉麟揪起的包子臉,「可我並沒有……」
「那是因為三當家吃的謨模頭還沒卡得很死,我已經堵了兩、三天了!」
鐘少樊還是愣愣的看著閔倉麟,困惑道︰「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啊!但話說回來,你又沒什麼好擔心的,怎會拉不出來呢?你只要負責吃飽、睡好,然後把妄想來搶商貨的山賊、土匪打跑就好;我可是得安排這大隊人馬的吃食住宿,外加商貨買賣……
「唉!不想還好,只要一想起這事,我的肚子就卡得更緊!奇怪?大當家怎麼不把這份差事交給嚴駱君那小子來做呢?真是的,非要這樣折騰人……」
閡倉麟哀怨不休的話語隨風飄送,卻已傳不進鐘少樊的耳里,因為他又不自覺抬頭望向嘯天堡,搜尋著連他也不知的什麼東西……他就是覺得怪怪的……
「是這樣嗎?」他依然愣愣的問著。
「是這樣啊!」閔倉麟也依然哀哀應著。
「真的是這樣嗎?」
「真的是這樣啊!」
「肯定就是這樣嗎?」
「肯定就是這樣啊!」
就在兩人一問一答的對話中,商隊已整裝完畢,在離情依依的送別聲中,大隊人馬便啟程出發前往江南了。
看著遠去的商貨團隊終于消失在道路盡頭,再也看不見半點影子,嘯天堡的其他人紛紛散去,回堡里做自己的工作。
厲競驍與慕容秉睿則是邊走邊閑聊著——
「倉麟那小子辦事能力沒問題,又有點武功底子,個性也挺機伶的,但就是有時候太過粗心,讓他跟著少樊,這兩人同樣都是少根筋,這種組合肯定會麻煩很多!」
慕容秉睿淺笑,「大哥,你就別太煩惱了,倉麟雖然粗心了一點,卻挺隨遇而安的,在能力上更是沒問題︰至于遇到比他更少根筋的少樊,他自然會把自己訓練得更加積極、謹慎,他是個可造之材,這次遠行江南,就當作是順便磨練倉麟的能力吧!」「
「嗯。」厲競驍點了一下頭,有些惋惜的說︰「花離的個性認真,又制得住少樊那太過隨意的性子,沒讓她一起去還真是可惜了。」
慕容秉睿儒雅的輕笑一下,像是感到很有趣似的,「這次勉強不得她。」
「所以我也沒有再硬逼她啊!」
「是三弟太鈍了。」那天他們跟在花離後面,把他倆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當然也把花離瞬間結凍如千年寒霜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要等三弟開竅……有得磨了!」
「這事急不得,花離的性子也得磨一磨……對了,她昨天要求的那件事,你決定如何?」
厲競驍雙眉擰了一下,讓他那稜角分明的面容看起來更加凶惡,他低沉的哼了一聲,沒什麼好氣似的,「我能說不嗎?」
「當然可以呀!」慕容秉睿釵揚唇笑了,「你說了算,我自然有辦法說服她。」
如果面惡心善的大哥真想那麼做的話,那他這個面善心惡的二弟自然會替他辦妥所有事。
「哼!說得跟真的似的。」這個二弟就是有辦法抓他的弱點、挑他的語病,「她想去百花樓就讓她去,你派人去護住她,將她放在我的名聲之下,別讓任何人打她的主意。」
「知道了。」慕容秉睿點頭,笑得頗興味盎然,「等三弟回來……肯定會有一場好戲可看。」
厲競驍也笑了,雖然看起來還是一臉的凶惡樣,「一個火爆脾氣、一個呆頭鵝,這兩人呀……之前天天上演全武行——女的追著男的打;現在花離不理他了,他反倒是覺得失落了。」
「他是我們的三弟,我們總得幫他一把,無論如何,這可是生性博愛的三弟第一次將感情專注于單一個人身上!並不是所有他收留的人,他都會那般牽掛,就像那個被花離嚇跑的羅姑娘,在三弟眼中,她就只是個需要幫助的人;可花離就完全不同了……」
「可這事怎麼好像只有我們兩個看出來?他們那兩個當事者像是渾然不覺似的!」
「觀局者清,當局者迷呀!」
厲競驍又笑了,「那我們就等著好戲上場吧!」
兩人笑得就像是坐在台下看戲的觀眾,準備看好戲似的等著十個月後的好戲上場。
第7章(1)
十個月後——
花離正值二八年華,轉眼間,女大十八變,佳人娉婷、艷冠群芳,月兌去少女的青澀單純,換上屬于女人的嬌柔嫵媚;雖然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但憑藉著絕色的容貌、從來不笑的傳聞,與「花離是嘯天堡堡主厲競驍專寵的名妓」這樣的名聲,半年不到,便成為北方大城泉蒼城百花樓赫赫有名的頭牌花魁。
夜晚,華燈初上,百花樓正要開始一天的旖旎風情。
花離身穿一襲繡紋繁復的艷紫色絹質長罩,小露里面的淡紫色胸衣,再搭配珍珠緞面杏桃色長裙,看來風情萬種、艷麗絕倫;一頭烏黑的發絲戴上金花銀鈿,細致的珠串步搖垂落在她耳旁,隨著頭部的動作不時輕輕搖動、引人怦然。
她坐在百花樓二樓的專屬房廳內,百無聊賴的等著今天準備接待的客人。
真是無聊透頂——
每天、每天都是相同的過程——陪上門來見她的客人吃飯、喝酒、聊天;拒絕那些客人開出的價碼、拒絕他們提出的要求,再拒絕他們試圖硬來的態度,所以最後也總是相同的結局,她用暗器把他們一一驅趕出去!
這樣的事件每天都在上演,奇怪的是,她愈是冷若冰霜的對待那些人,那些人反而更是對她趨之若騖,真不知他們是喜歡被虐待,還是有錢沒地方灑,就是非得來這里討她的冷臉看!
但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樣有什麼意思,更糟糕的是,她根本等不到爹親的師父,更沒再遇到過認識她娘親的人——否則以她肖似娘親的容貌,肯定可以再追查到些許線索,所以她這十個月的時間等于是白費力氣又浪費時間,在百花樓的工作真的是……無趣到了極點!
唯一算得上的好處是,因為不能讓那些人發現暗器是由她所發射,所以她使暗器的能力日益精進。
也因為日子過得實在太無聊,她便把「綠時」內的暗器秘籍更加認真鑽研一番-一她相信以她現在的身手,雖然可能還是沒辦法讓鐘少樊那個笨蛋對她俯首稱臣,但也應該可以跟他打得不相上下。
不自覺輕嘆一口氣,想起那個笨蛋,她的心情其實是充滿了矛盾——再過兩天……再過兩天……那個大笨蛋就要回來了!
當嘯天堡內有事需要她時,她就會回去嘯天堡幫忙︰而慕容秉睿總會乘機向她提及鐘少樊的狀況。
譬如現在商隊走到哪里,完成了哪些買賣;鐘少樊的身體狀況如何,或者是他又救了什麼人、做了哪些善事……
慕容秉睿簡直就是特意要讓她知道似的,總是鉅細靡遺的說給她听。
在鐘少樊每次捎回來的家書里,也總會問到她是不是還在生氣,卻對她身在百花樓的事不加聞問……
哼!他不在乎就算了,她本就沒期望那笨蛋會對這件事有什麼想法或是感覺……
不過那個笨蛋好歹已知道了她就是在生他的氣——回想起他離開前的那些日子,她已氣到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可當他出發前往江南的那一天,她就躲在堡里暗處看著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道路盡頭,當時她簡直是難受得恨不得立即向他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