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裝出被迷昏的表情。「曉不曉得,光是听你的甜言蜜語,我這個已經胖了兩公斤。」
「如果我的真心真意對你來說太甜的話,那你只能靠運動瘦身,因為從小老師就教導我們不能說謊。」
「哇……」她搖頭,不可思議,以前她怎麼會認為他「成熟穩重」?「我發現,我以前實在單純。」
「怎麼說?」
「我現在才知道你根本就是調情高手,可是以前你對我根本用不到這些招式,我就已經笨笨地答應嫁給你。」
現在她已經能坦然地拿他們過去那段慘淡的婚姻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了。
「那你就知道我對你一向開誠布公,沒有半點虛假……」他揉揉她的發。「而你,細心地發現我靈魂深處的寂寞,善良地留在我身邊陪伴我、照顧我。」
前半段他故意搞笑,硬把黑的拗成白的,但後半段則是發自內心地感謝她的陪伴。
她毫無怨言,恆久不變地在家守候他歸來,當時他並不懂得珍惜,但此時回想,那是一股無形卻堅定的力量,讓他沒有墜落沉淪的借口,讓他在最茫然失意的時候,還知道有個地方是他該歸去的方向。
「你誤會了,我沒那麼有深度,我只看見你英俊的外貌就暈船了,嫁給你純粹是這個原因。」
他捂胸佯裝心痛。「其實我早知道了,只是不願意面對現實,你又何苦拆穿它。」
「 ……」她撲哧一聲,擋不住愈來愈高漲的笑意。
最後,兩人笑成一團。
這樣輕松愉快的氣氛對他們現在來說一點也不稀罕,他們可以談深刻的生命經驗,可以瘋瘋癲癲的哈啦抬扛,也可以什麼話都不說,靜靜做自己喜歡的事,因為知道對方就近在咫尺而感到安心喜悅。
飯後,他們到花園散步,肩並著肩,手牽著手,迎著微風,听蟲鳴,听風聲,听大自然撫慰人心的寧靜;盛夏中遠離塵囂,格外幸福。
「今年藝廊規劃展出世界各國的現代藝術家作品,明天第一批來自北歐的藝品會抵達,廣告也開始推動了,如果成效不錯接著會安排更大的展場,這陣子會忙一點。」
「嗯。」
「想我的話,下班後到藝廊找我。」
「好。」
「要不要我讓司機過去接你?」
「不用了,我下班時間不是很一定,不好讓強叔久等,反正捷運很方便,我自己過去。」
「好吧,不過,最近是流感的高峰期,出入公共場所、搭捷運都要記得戴口罩,丑一點沒關系,健康比較重要。」
「我知道,你也是,別太勞累。」
「放心,我從小就好逸惡勞,貪圖享樂,做沒多少事就開始計劃放假時要去哪里玩,比員工還準時下班,不可能有過勞的可能。」
「老板這麼貪玩,做你的員工最幸福了。」
這位雷老板不準員工加班,一年四季都有員工旅游,工作環境舒適不說,沒有所謂打卡、遲到、扣全勤的規定,只要與同事協調好,上班時間可以非常彈性。
可是這樣松散的管理模式,卻不見員工流動、倦勤,只有更多的自動自發。
第7章(2)
「不如你也做我的員工,工作內容是陪老板吃喝玩樂。」他誘惑她。
「想挖角?你得小心黎致上門找你算賬。」她笑著警告他。
「我看那還是算了。」他立刻放棄,「我是好男不跟女斗,雖然她是男人婆,但說到底還算是女人。」
「喂,不準說我朋友壞話。」她立刻抗議。「是你不懂,其實黎致很有女人味的。」
「好、好,我道歉。」他舉白旗。「我不懂沒關系,梁柏夫懂就好了,我只是奇怪,什麼樣的女人都有男人欣賞。」
「厚——你根本不是誠心道歉,一點都沒有反省!」她氣呼呼地板起臉孔。
「有,我反省、我反省。」他再次舉雙手投降。「我只是吃醋,你對黎致比對我還好,你跟她相處的時間比跟我還長。」
「……」梁夙霏忽地愣住。
半晌,實在忍不住了,大笑起來。
他知道她笑什麼,可是只能無奈地任由她取笑。
「是不是終于發現我婆婆媽媽的,一點也不酷?」他抱怨說︰「人家都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只是看起來壞,其實根本不危險也不風流,所以,你發現事情的真相後就不愛我了。」
听完他的抱怨她益發笑到不可遏止,邊笑邊點頭。
「你真的不愛我了?!」他尖聲破音叫說。
她趕緊搖頭,邊笑邊喘高喊著說︰「我愛、我愛!」
「那說好。」他恢復酷酷的表情,寵愛地看著被他逗得捧月復大笑,還不知被套出真心話的梁夙霏。
她槌槌差點笑到岔氣的胸口,一手拉著雷拓,就怕她還來不及解釋,他已經誤會氣走。
「你听我說……」
「好,我听你說。」
她清清喉嚨,認真說︰「我不喜歡酷酷的男人,也不喜歡危險的男人,我就只喜歡像你這樣的男人,不,是只喜歡你一個男人。」
時而像孩子般貪玩,時而做回足以保護女人的強壯男子,願意哄女孩子開心,願意為她下廚,願意承認自己也會吃醋,而且一點也不完美。
他在她心中,便是完美的伴侶。
一個絕對有本錢花心卻極端厭惡對感情不忠的男人,對女人而言,彌足珍貴。
「不會吧,今天老板不在家,跳樓大拍賣?嘴巴這麼甜。」他不免感到意外,她是那樣羞于表達內心情感的人,居然肯如此大方示愛。
她變得開朗直率,變得笑口常開,變得好對他的味,舉手投足間明明沒特別不同,但整個人看來卻飛揚耀眼。
他不危險,倒是這女人,愈來愈迷人,愈來愈危險了。
夜漸深了,對兩個正處于情感熾熱期的男女而言,為了睡覺而減少相處的時間是一種浪費,他們總是難分難舍。
「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一早得下山,該去休息了。」雷拓自己不覺得累,但不舍得她累。
「嗯……」梁夙霏自己不想睡,但雷拓公務繁雜,工作壓力比一般人都大,熬夜對他身體不好。
他輕環她的腰,送她回房。
兩人在房門口站定,望向彼此。
到了最天人交戰的時刻。
他們曾是夫妻,亦是熱戀中的情侶,對彼此的身體產生是再自然不過的,可是現在情況特殊;雷拓因為太過小心保護這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即便幾次在外過夜,仍舊發乎情、止乎禮。
正人君子做久了,害得他現在想要「使壞」卻已功力大減,想太多,舉止表情就愈顯得不自然了。
他彎下腰,臉湊近她,想來個吻別。
她心頭一窒,閉上眼,全身繃緊。
他這吻的目標立即由原來的紅唇移向她臉頰,他以為她仍未準備好。
「晚安。」他站直身,唇畔留下一抹苦笑。
「嗯,晚安……」她失望地應著。
接著,兩人轉身,邁開千斤重的步伐,進到各自的房間。
門一關上,梁夙霏便直撲向柔軟的床面,臉埋進棉被中嗚嗚叫著。
她知道雷拓喜歡知性兼具有女人味的女人,是不是她離標準仍太遠,所以一直引不起他的「性趣」?
為什麼兩人平時互動已經如此親密,到了最後關頭他卻反而彬彬有禮,未曾有過進一步的試探?
現在,她當然毫不懷疑他對她的感情,從他的付出、從他對她的百般呵護,如果這樣她還硬要編派他是責任感使然,那麼她也太沒心肝了。
正因如此,她才百思不得其解。
還是……他為表示尊重她,靜靜等待她主動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