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司機報上地址後,蔣拓轉頭看她。
她左手緊抓著車窗上的把手,臉朝外。
春天,早晚氣候還涼爽著,出租車司機為節省油錢,降下駕駛座旁的窗戶,風呼呼地吹亂她一頭長發,刮得她臉好痛。
「運將大哥,我有點熱,開我這邊的窗戶吧。」蔣拓和司機商量著。
「喔,好。」司機將車窗升起,改降另一側。
倪巧伶撥撥自空中驟降纏成一團的發絲,感受到他不明說的體貼,但仍執意坐在很靠車門的邊上。
她不要,也不屑他的體貼。
他伸出食指,輕點她平放在膝上的手背。「妳怎麼了?有心事?」
「酒足飯飽,能有什麼心事?」她很不習慣,不習慣他用這麼輕柔的口吻對她說話,沒什麼事也被他問得淒然起來。
「沒事就好。」知道她就算有事也不會告訴他的。
蔣拓呼了口氣,靠向椅背,今晚夠嗆,一下子喝那麼多酒,連一向海量的他也不禁有些暈陶陶的,這個女人,是硬撐著,還是真的酒量驚人?
他並不知道,倪巧伶的酒量是硬訓練出來的。
罷成立工作室時,一批裝潢師父,收工後幾乎都得到面攤、「黑白切」點幾盤小菜、喝點小酒。
為了拉近距離,也為表現自己雖是女人但是比男人更有氣魄,從不扭捏,當師父開玩笑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時,她便一口答應了。
罷開始他們處處找碴,看輕她的年紀,質疑她的能耐,時不時將「他們裝修過的房子比她畫過的設計圖還多」這種話掛在嘴邊揶揄她。
要她別那麼多理想、理念什麼的,業王哪里懂什麼叫作工細不細,用好一點的材質、多加些預算就唉唉叫,要她看清楚業態,大家都是挖東牆補西牆,沒人像她這樣盯現場的。
她不服輸、不妥協,酒酣耳熱之際大談自己的抱負,告訴他們,跟著她,以後絕對讓大家吃香的、喝辣的,不過,她要一支最優秀的工作團隊,誰都不準偷工減料。
幫命情感是每夜每夜酒醉、嘔吐,隔日帶著宿醉和頭痛欲裂,灌幾瓶提神飲料裝沒事建立起來的,她是女人,但是,有著不輸男性的毅力與韌性。
她的堅持是對的,盡避過程是那樣的艱辛,充滿挫折,現在也算苦盡笆來,打響了質量保證的口碑。
近來,很少喝這麼猛了。她頭暈暈的,挺直的坐姿全靠意志力撐著。
人,一旦習慣長期穿戴武裝盔甲,即使卸下,那束縛的力道仍在,早忘了要如何解放自己。
出租車在大樓前停下,蔣拓付完車資,繞到另一側為倪巧伶開車門,但是,她已經自己下車打開中庭鐵門。
蔣拓跟在她後頭,走進電梯,他按下八樓。
她瞄他一眼,幫他按下三樓。
三樓到了,電梯門打開,他按關門。
原本面向前方的倪巧伶忽地轉身看他。
她沒開口,不過眼底的嘲諷意味仿佛寫著——「送我回家?你少無聊。」
他挑挑眉,笑了笑,也沒開口。
他知道她醉了。剛才從中庭走到電梯口,她的步伐雖刻意要維持一直線,但偶爾的踉蹌他看進眼里。
或許,他真的很無聊,發神經,住同一棟樓,進了電梯就算將她安全送達了,她也沒醉到不醒人事需要他照顧。
可是……他就是想送她到家門口,想看她進門,他也不知道怎麼突然間就牽掛起她。
她這樣一個人住多少年了?
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都做些什麼?有沒有幾個知己好友可以分享她的心事?有沒有家人常來看看她,關心她?工作時會不會遇到故意刁難的客戶……
這些不需他操心,她也不會要他雞婆的事,一件一件無法克制地躍入腦中。
她好奇特,像要拒絕全世界似地封閉自己,所有企圖滲入她心中的溫暖都讓她冷漠的眼神給阻絕在外,為什麼她要這樣?
電梯抵達八樓,門一開她就拿出門鑰匙,自顧自地往前走。
他踏出電梯,見她握著鑰匙卻遲遲對不準鎖孔,又急著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的醉態,胡亂地戳著鎖孔,左扭右扭都沒成功。
他走過去,從她身側握住她的手,將鑰匙插入鎖孔中,幫她開鎖。
靶覺她身體僵了僵,隨即開啟鐵門,連句道謝、晚安的話都沒說,冷淡地走進屋內。
蔣拓原本打算看她進門就要離開的。
但,當從即將關起的門縫間看見她背對著他的單薄肩膀,站得筆直、挺得平板的背脊,快速地抬手撫過眼角,他莫名地閃過一陣心疼,沖入門內,自後方將她擁入懷里。
他們不是仇人,她不必如此提防他,就連醉態、眼淚都不願讓他看見。
「你做什麼——」她掙開他的手,反身質問。
他頭一低,吻了她。
門,在兩人身後「砰」地關上了。
一切不知為何發生……
他親吻她緊抿的唇,親吻她忍著眼淚卻掩飾不了發紅的眼眶,親吻她因酒精而微微酡紅的臉頰,雙臂鋼鐵一般堅實地鎖著她瘦削的身體,她握起拳頭抵著他寬闊的胸膛,頭拚命往後仰想閃躲他濕潤溫熱的唇,卻讓他攻至敏感的頸項。
當他含住她細薄的耳垂探出舌尖勾勒她早已赤紅的耳廓,一股熱流自胃蔓延至下月復,她身體一縮,脖子軟塌,額頭無力地靠在他的肩上,原先握緊的拳心緩緩舒開,貼著他隆起的胸部肌肉。
他細碎地吻著她烏黑柔順的發,吻著她的臉直至她薄女敕的下顎,迫使她無力支撐昏沉腦袋的脖子斜向一側。
她不敢看他,無法想象自己此時的表情,緊閉著眼,輕輕地吐著氣息,心跳快得負荷不了。
他的吻再次回到她柔軟的唇,吸吮著泛出甘甜蜜汁的唇瓣,追逐挑逗她的舌緣,將她的臀壓向自己,壓向已然緊繃發燙的熱源,輕輕地摩挲著她平坦發麻的小骯。
兩人的呼吸漸漸急促,相濡以沫,她搭上他的肩,怯生生地吐出小舌,主動觸踫他軟熱的舌尖,渴望他的深吻。
他驚喜地倒抽一口氣,接著捧著她的後頸,狂肆地吮咬那令他瘋狂失去理智的粉唇。
將他逼至繃裂邊緣,手臂的肌肉因壓抑而隆起,她受不了這耳鬢廝磨的強烈快感,吐著幽吟,一陣一陣泛起的酥麻感,令她輕顫。
終于,他橫抱起她。
「房間……」粗喘使他語不成句,唇,離不開她的。
她指往客廳右側的一扇純白木門。
蔣拓大步一跨,急躁地旋開門把,將她輕放至軟陷的床墊上,下一秒便又覆上她,一刻不停地,像要將她吞噬地索吻。
寬大的大手忙著解開她襯衫鈕扣,渴望更親密的接觸,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躁熱地想接觸冰涼的空氣,胡亂幫忙,幫忙解開自己的,解開他的。
酒氣快速發酵了激情,沒有矜持羞怯,沒有顧慮,只剩人類原始,探索著彼此的身體。
她渴求他的親吻,渴求他充滿霸氣的擁抱,感覺下月復疼痛了起來,而他的吻,他的唇,他的舌所經之處,火燒一般滾燙,她不覺掙扎低吟,要他停止,又希望他繼續。
他的臉埋進了她溫熱平坦的月復部,指尖輕柔地撫觸著她細女敕的大腿內側肌膚,築起堅忍的意志抗拒那誘入神魂的濕潤,抗拒她嬌喘的引誘,他要她盡情享受柔情的。
他捧起她的小腳,掌心包覆那縴細的腳踝,指月復隱隱感覺到奇異突兀的觸感,她敏感地縮了一下。
他沒有放棄,一個吻輕輕地落下,落在那不知何時留下,約有十公分的傷疤。
很痛吧……他心疼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