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個時候你別再去刺激阿茵了……」
砰!砰!「那個誰——有種就給我滾出來——」
門外,幾個人架住許爸爸的手,許爸爸用腳踹門板。
許樹茵要走去開門,左桀擋住她,擔心門一開會傷到她。
他將門閂拉開,一剎那,門果然就被踹開了。
「你這個家伙——」許爸爸一見到左桀就把腳抬高,準備踹過去。
「求你答應讓我跟樹茵交往。」左桀請求。
「別想——」許爸爸黑黑瘦瘦的,手勁卻很大,幾個架住他的人被他拉得同時往前走。
「你這家伙把我女兒弄哭了,還想要叫我答應你們交往,你作夢——」听不清楚他們的對話,只知道女兒哭了,許爸爸心疼不已,就算左桀沒有把許樹茵弄哭,他也不會同意的。他的寶貝女兒,才二十三歲,起碼三十五歲才能談戀愛,四十歲才能嫁人。
「爸……」
「別哭,我幫你把這家伙趕走。」
「爸……我愛阿桀……我們已經交往一年了……」許樹茵小聲地說。
女大不中留,居然幫外人說話?!許爸爸瞠目結舌,潸然淚下。
「好、好……只要你幸福,爸媽不會阻止你的……」許媽媽從她這整個星期失魂落魄的樣子,早就知道女兒一定是為情所苦,既然談開了就好。
「誰說我不會阻止——」許爸爸被拖到後面,大吼。
「你爸就那一張嘴,不用理他。我去多準備幾道菜,你叫……」許媽媽看向左桀,心想,這男孩好俊啊!
「叫我阿桀。」
「好,阿桀,晚上在這里吃飯,哦!」
「不準吃,不準吃我家的飯,米是我買的——」許爸爸努力做最後的抗議。
原來,許樹茵固執直率的性格,是源自于許家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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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兩人回台北,火車上,左桀將自己的過去,認識林順發時的叛逆,自我放棄的人生觀,全告訴許樹茵。
失去孩子的打擊與教訓太深、太沉重了,他牢牢記在心里,這代價太大了,再不要重蹈覆轍。
餅去,他從不在乎別人誤解他、扭曲他,也不讓自己有太多感受,假裝他也可以不在乎全世界,但是,許樹茵不同,她全心全意,毫無理由地愛他,他發誓再不讓她受一點委屈,再不讓她感到不安。
「所以,你會去做業務是因為溫姊的那場闢司?」
許樹茵終于了解為什麼他那麼照顧溫怡芬,疼愛小堯,因為他知道單親媽媽的辛苦,了解孩子在一個不健全的家庭中長大的痛苦。
「嗯……我父親開出來的條件,我原本打算一年的約定結束後再另外找工作的,不過,我父親過世了,我得對那間公司的員工負責,至少得找到最合適的管理者。」
這件事對許樹茵而言還是很錯愕——一個業務,突然之間變成一間公司的負責人,左桀的身世與人生際遇的變化實在太戲劇化了。
他肩上承受的壓力一定很大。
她已經開始工作,知道公司里人多嘴雜,她一進公司就擔任設計師,惹來不少閑言閑語,何況是他的狀況。
「我了解,只是……你搬回去照顧你大媽,以後我就不能隨便去找你了……」
「你也搬來跟我們一起住。」左桀原本就這麼打算。
「不行啦!」她紅了臉。「有長輩在,怎麼可以……」
「還是你想先結婚?」
她搖搖頭。「太快了,我爸短時間內可能還無法接受。」
她當然高興終于從左桀口中听見兩人的未來,只是……她的心里還有一層陰影在。
雖然左桀就要搬離現在的住處,跟溫怡芬的接觸會減少許多,但是,這並不能減輕她胸口的沉重感。
她太善良,仍為自己曾私心地想隔離他們而耿耿于懷,她希望大家都幸福,而不是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另一個人的痛苦上。
因為喜歡溫姊,也喜歡小堯,如果他們過得不好,她的快樂減半了,幸福感也消失了。
「原本,我想找到另一份穩定的工作之後再考慮結婚的事,我一無所有,不想讓你委屈,但是,我現在只想早點把你據為已有。」
「嗯……」她懂了,全懂了,左桀一直將她放在心里,只是不說。她偎向他懷里。「其實,我不怕吃苦,只怕讓你為難,怕加重你的負擔,怕你心里有事不讓我知道。」
他摟緊她,微笑了。
因為都為對方著想,差一點,他們便要錯過了。
走出台北車站,騎車回到左桀住處,溫怡芬一見到他們回來,立刻從店里走了出來,擔心地模模許樹茵的臉頰,捏捏她的手臂,見她瘦多了,頻頻搖頭。
「才一個多禮拜,瘦成這樣?!不準再瘦了,多沒精神,讓人擔心。」她的責怪包含著濃濃的關心。
為此,許樹茵更內疚,抱著溫怡芬,像個小女孩似地撒嬌。
出車禍那幾天,溫姊把小堯送到前夫家,從早到晚照顧她,陪伴她,這份溫情,她只能牢牢刻在心上。
「回來就好,未來一定會有更美好的事等著你們,沒有過不去的難關,要對自己、對阿桀有信心。」對他們倆的感情,溫怡芬似乎是全然釋懷了。
「溫姊……」溫怡芬對她的好,許樹茵不知該如何回報。
「喂、喂、喂……別哭,阿桀在瞪我了。」
許樹茵回頭看左桀,他果然皺起眉頭。
「他嫉妒我們感情好。」許樹茵朝他吐吐舌頭,
左桀嘆氣,女人真的跟孩子一樣,前一秒哭,下一秒又笑了。
「別理他,我們到店里聊天。」溫怡芬將許樹茵拉進店里,做了一杯飲料給左桀,便將他打發走。
「樹茵,來,把這湯喝完。」溫怡芬走到店後方,從燜燒鍋里盛了一大碗生化湯。
「這是?」
「我提了你可不準再哭。」
「嗯……」許樹茵知道她將說什麼,忍住,點頭。她要相信阿桀的話,相信那個孩子還會回來做他們的寶貝。
「女人小產跟生產一樣,一定要補身子,不然以後會有好多小毛病,我想你回家一定沒讓你母親知道,你年紀又輕,不懂這些,沒關系,溫姊幫你補回來。」
這些日子,因為不知道許樹茵何時回來,溫怡芬每天都熬一包生化湯溫在燜燒鍋里,很擔心她的身體。
「你這個禮拜不要搬重的,也盡量不要蹲太久,不能踫冷水,不能吹風,每天都來我這里報到,下個禮拜我再炖些補湯給你補身體。」
「謝謝……」許樹茵一感動就紅了眼眶。
「哎呀!也不能哭,記住,還有,那個……也叫阿桀忍耐個一星期。」她趕緊擦干許樹茵的眼淚。
「嗯。」許樹茵點頭,忍著不哭,乖乖地喝完湯。
溫怡芬將碗洗淨後,擦干手,在許樹茵對面坐下。
「我決定搬回我前夫家住了。」
「啊?可是他……」
「他變了很多,我婆婆也是,」溫怡芬笑笑說︰「是小堯改變了他們吧!我們都希望給小堯一個完整的家庭環境,小堯也愛他爸爸、女乃女乃,我不能剝奪他的權利。」
「可是……」許樹茵頓了頓。「這樣好嗎?」
「我先搬回去住,住一段時間,要不要復合過一陣子看情況再說。」溫怡芬以為她擔心前夫再次對她暴力相向。
許樹茵垂下臉,猶豫著。
「怎麼了?有什麼事想說嗎?」
「溫姊……這樣好嗎?心里擺著一個人……回去,會幸福嗎?」許樹茵吞吞吐吐,說話的同時內心十分沉重。
這是太困難的狀況,不是她有能力解決,也不是退不退讓的問題,她只是希望溫怡芬幸福,而不是埋葬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