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好單純的女人……」他朝空中輕拋掌心中的十元硬幣,眼底流露出促狹,隨之轉為輕柔的目光。
一開始他觸踫她的舉動確實是無心,但是現在,保證含有「故意」的成分,怎麼辦?親近她像是一種癮,他愈來愈喜歡有她的陪伴,也愈來愈覺得她——好可愛!
莫禮穿上整燙筆挺的白襯衫,從房里定出來。
韓映冰心土在沙發上,兩手捧著熱咖啡低啜,臉頰被熱蒸氣給蒸得紅通通。
「你的杯子在吧台上,咖啡自己倒。」她一手指向吧台,杯緣仍貼緊唇邊。她知道自己臉上的紅潮還未消退,需要一點遮蔽物。
他倒杯咖啡,在她身畔坐下,大手自然地橫跨在她背後的椅背上。
她捧著杯子,悄悄挪開距離。
他當然察覺到了她的舉動,也突然冒出一個疑問,究竟她是討厭男人靠近她,還是只單單討厭他的接近?
但是,她看起來並不討厭他啊……
他記得她說過沒談過戀愛,以她的條件,不至于沒機會,莫非她有過什麼不愉快的經驗?
他將杯子擱在桌上,故意斜身從她位置的前方桌底抽出一本雜志,手肘才輕輕觸到她的膝蓋,她整個背就住後彈,迅速將腳縮起來。
看來挺嚴重的……
莫禮轉頭看向她,微微扯開嘴角,希望她放輕松一點,他不會強迫女人做不願意的事,很多時候他還是「被強迫」的—方咧!
「小冰,你說現在的女人怎麼這麼恐怖?不過兩個星期沒找她,居然自己跑來,而且還是‘有備而來’。」
「呃……」她偏偏頭。「可能你太迷人了,相思難耐。」
「你也覺得我迷人嗎?」
「是很迷人。」她老實說,若硬要說不迷人,那就真的太瞎了。
「你喜歡我嗎?」
「是滿喜歡的。」她有些狡滑,知道若是扭扭捏捏,閃避這個問題反而更容易被他看見真正的心情。
她催眠自己,因為絲毫沒有「肖想」他的意思,就將他口中說的「喜歡」想成人與人之間的好感吧!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像他這樣溫柔、體貼的人。
「那就好……」好個頭!如果一個女人真的喜歡一個男人,根本不可能出現這麼輕松的口吻!
他感到失落,倒不是全世界的女人都非得愛上他下可,但是,他也不希望韓映冰只是將他視為「職責上」應該要關心的人,因為太喜歡和她相處時的感覺——那種比朋友還要親—點,接近家人,卻又比他真實的家人還教人溫暖,若純粹只是工作上的關系,似乎太薄弱了一些。
「對了,梁經理交代我要盡量協助你,希望你能做出更多更棒的作品。」
「她不可能會用這麼溫和的字眼,應該是用榨干或者恐嚇威脅之類的吧?」他挑眉問道。
「呃……」她瞠目結舌。好有默契,好了解梁經理,果然,他最愛的還是她。
「那個女人啊,眼中只有兩樣東西。」他笑著搖頭。
「哪兩樣?」
「一個叫藍宇光的男人,另一個叫獲利。」
「藍宇光?」原來梁經理愛著別人,好悲慘,難怪莫禮會這樣萬念俱灰,游戲人問。
「嗯,就是這間設計公司的總經理,我的好哥兒們。」
「啊……」韓映冰眼眶瞬間泛紅,他居然愛上好朋友的女朋友,這打擊太大了,太、太殘酷了……
「你怎麼了?」他彎身靠近她,看見她眼眶中蓄滿了淚水。
「沒什麼。」她轉頭快速拭去眼淚,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發現了他內心的秘密,對他而言,太難堪了。
「告訴我,為什麼突然哭了?」他攫住她的下巴,溫柔地問。他不喜歡看見她不開心的表情,不喜歡她那雙純淨的眼眸蒙上陰霾。
「我只是覺得……覺得……」她想該怎麼說。
「覺得什麼?」他快急死了。
「覺得你是個好人,一定會有更好、更好的女人愛上你。」她胡亂說著茫無頭緒的話,只是想鼓勵他。
又說他是好人了,見鬼的好人,莫禮並不怎麼滿意這樣的答案。
所謂好人,就是實在找不出什麼特別的魅力,又非得稱贊才勉強擠出來的形容詞,功能等同于男人夸贊女人善良,而且,怎麼這句話听來像是明白表示——「你很好,但是不合我的胃口」?
「發現我是好人,讓你這麼感動?」他揉揉她的發,忽略那有些不是滋味的感覺,突然瞥見自己的手,「啊……又要罰錢了。」
「噗……」她由淚轉笑。「因為你是好人,所以這次免費贈送,我到菜市場買菜時,有位老婆婆,每次告訴她不用塑膠袋,她都會多送我一把蔥。」
「哦,為什麼?」他很喜歡听她談這些柴米油鹽、婆婆媽媽的事,很有一種溫馨的感覺。
「她說我有用心做環保,要給我獎勵。」
「哈哈,好逗的老婆婆,下次我也陪你去逛菜市場,」
「啊?」她忽然怪怪地看他。
「怎麼,好人不能逛菜市場的?」
「不是這個意思,你陪我去菜市場,那天我大概可以不用帶錢。」
「我是遇過酒店小姐要倒貼我,不過,不知道菜市場的歐巴桑原來也喜歡我這一型的。」
「不行,這樣我們那天就不能去買魚買肉了。」她很認真地在腦中走一遍平常買菜的路線。
「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那些歐里桑手里都拿著刀啊!你知道的,看到老婆眼楮亂瞄帥哥……代志金大條。」
「那你可以假裝是我老婆,告訴他們,我已經死會了。」他整個人貼向她,瞅著她的眼,以快要踫到她鼻尖的距離,玩笑說道。
「這個……一點也不好笑。」她的身體因他的緊貼而變得僵硬。
他身上有剛洗完澡干淨的味道,他的眼神深邃勾人,而他說話時徐徐吐出的熱氣教人迷醉,她無力招架。
擔心這麼近的距離會被他看出了什麼,她連忙假借收拾桌面,心虛地起身。
一瞬間,莫禮敏感地察覺到了她急欲掩飾卻欲蓋彌彰的情感,在她轉身時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冰……」他仰起頭直視她。
「干、干嘛……」他愈看她,她就愈心驚,一直避開他的注視。
「我的咖啡……才喝了一口。」他指指她收走的杯子。
「啊——喔……對不起。」她尷尬地將他的咖啡擺回桌面,低頭走向廚房。
莫禮轉頭盯著她那太過倉皇的步伐,悄俏地勾起唇角,被他抓到了!
這樣才對嘛!
男女之間一定得有一些曖曖不明的好感牽系著,才可能維持長長久久的情誼,而且,這好感還不能點明,一點明就會失去了朦朧的美感,不小心還可能搞得惱羞成怒,一拍兩散。
「莫禮——我下午要去參觀一個珠寶設計展,你去不去?」韓映冰站在廚房口大聲問他。
那說話的口吻一如往常,感覺不到什麼異樣,他幾乎要以為剛剛是自己想太多,可是,經驗豐富的他又怎麼可能誤判?
「好,我跟你去——」他也大聲回應她。
他不打算拆穿她的心口下一,因為,他突然覺得,安心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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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禮纏了韓映冰整整兩個星期,成天在她腳後跟打轉,為的就是再吃一次她做的佛跳牆,而她則硬起心腸,非得等到商品上市後才慶祝。
他只好一再頂著炎熱的天氣,耐著汗流浹背的黏膩不舒服感,主動陪她到工廠盯著生產線,檢視品質。
其實,從第一次吃到驚為天人的佛跳牆後,他已經吆喝一群酒肉朋友上各大魚翅鮑魚專賣館吃了不下五次,朋友還以為他轉性開始研究中華美食,連Party的自肋餐點也為他改成中式,但他始終沒有找到最初的那種驚艷感,最後,只好垂涎著臉,死纏著韓映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