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被自己的轉變嚇到了。會不會是最近的工作壓力真的太大了?他想了想……應該是這樣。
「別一個人悶在家里,出門逛逛。」他又在她唇間落下一個吻,才匆匆搭乘電梯離開。
鞠紹威上班後,王雲蘭在家的樂趣又多了一項,她整理鞠紹威過去在公司近十年的隨身筆記及文件,里頭夾帶著的有隨手撕來的便條紙,有上餐廳的發票,有過去跟他一樣是業務,現在已經搖身一變,成了老板的舊時名片,也有許多女人留電話給他的紙條。
她經由這些細細碎碎的資訊的拼湊,像是也參與了過去還未遇見他時的時光。
她覺得很新奇。
上課、做家事、整理資料,閑來串串賴雅琪家的門,悠然地喝杯下午茶,只要不思及太多未來的事,她很滿意于現在的生活。
幸福不是收到名貴的禮物,不是共度燭光晚餐,不是特別節日的慶祝。而是細細品嘗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珍惜與心愛的人相處的每個片段。
她在台北生活多年,卻一直沒有歸屬感,這里沒有家鄉咸咸的海風、沒有濃厚的人情味,她也一直無法融入這座繁華的城市。直到認識了鞠紹威,和他呼吸同一個城市的空氣,她才真的愛上這里。
這個城市,孕育了他,而她從海的另一端來到這個城市與他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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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雲蘭將鞠紹威每天早上都要用的刮胡刀、刮胡水收進行李箱里,很快,他們就要出發前往機場,轉往大陸。
自從她辭去秘書的工作後,他們一天相處的時間,從十幾個小時縮減到三、四個小時,能陪他出差,無疑是這兩個月來最令她期待的事。
穿上好久沒穿的水藍色套裝,讓她想起那段共事的日子,覺得好懷念。
「好了嗎?準備出門了。」鞠紹威從書房走出來,穿上西裝外套。
「好了。」她為他拉拉西裝袖子,仰臉看他,眼中寫滿著愛慕與崇拜。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我的?」他被她那無時無刻表現出的愛意灌得暈陶陶的。
「不告訴你。」她羞紅了臉,假裝拍拍自己身上的棉絮。
兩人的關系從上司與部屬變成情人,這過程並不像一般情侶,沒有談情說愛,也沒有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他們之間是一種默契,一種不須言語的默契,所以,他突然這麼問,她反而感到尷尬,好像他才只是招招手,她便想也沒想,就直奔他懷里。
他捏捏她的鼻頭。「你啊!大概是我遇過最沉得住氣的女人,之前你還在公司時,我試了好幾次,都沒套出來。」
「我不敢承認,怕你不讓我做你秘書了。」兩人關系既定,這時當然不必再遮掩。
他笑了笑,也對,規矩是他訂下的,他卻逼著要她承認,那豈不像是要逼她離職一樣。
「那次你被玻璃杯砸傷,我到家里看你,你哭了,真的是因為想家?」他記得,當時,她的眼淚,令他心疼,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淚。
她挽著他的手臂,貼著他的胸膛,想起那苦戀的一年零兩個月,到現在還覺得心酸。
「怎麼了?這也不告訴我?」他低頭看著縮在懷里的她。
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那個時候,你就在眼前,我卻不能愛你,你還故意用那麼溫柔的聲音說話,我覺得你好殘忍……」
他听見她語帶哽咽,手臂一縮,緊緊地環住她。「你這麼冰雪聰明,怎麼沒看出來,我會那麼心急,就是因為喜歡你。」
「你對每個女人都是那麼溫柔,我怎麼可能知道,別忘了,我可是在你身邊做了一年多秘書,花跟餐廳訂了那麼多次……」她愈說愈小聲,愈說愈覺得心虛,這不是在吃醋嗎?
「呵……」他也听出來了,是有醋意,不過,這醋正合他胃口,他一直覺得她大方得過頭,即使明知他應酬的對象是誰,卻從不過問,不免讓他有些不安。
罷強得不可能示弱、下吃敗仗的男人,更需要女人溫柔的愛語,這能讓他確定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才能放心地表現自己的情感。
「該走了。」她以為他取笑她,嘟起嘴離開他的懷抱。
「你跟她們不同,我不送你花,送你別的。」
「我不要你送我什麼,我只要你健康、快樂。」
他微笑,吸口氣,而這口空氣,好甜蜜、好暖。
「對了,我到一樓跟警衛交代一些事,待會兒在大門口等你。」她說。
「嗯。」
兩人乘坐電梯下樓,王雲蘭告訴警衛要出門一星期,請他幫忙注意門戶安全以及代收信件、書報。
她走到大門口,意外看見一個不該看見的人——
吳孟孝?!
「吳處長、呃……你、最近好嗎?」因為心情一陣緊張,她說話有些結巴。
「我最近才知道你離職的事。」他的聲音听來很沒精神。
「嗯……已經兩個多月了。」
「我沒想到,傳言是真的……你真的跟鞠紹威同居了。」
王雲蘭一直覺得吳孟孝是個正派的人,所以,她不願意對他說謊,也不能明白表示答案,最後,只好保持沉默。
「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對你說,那樣浮華虛偽的世界,不習慣也罷。」
「我記得……」
「結果,你還是習慣了,而且,上癮了。」
她的心因為他話中的酸澀與嘲諷而揪痛了一下。
這樣的話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听見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曲解她跟鞠紹威在一起是為了錢,只要她心里明白就夠了,她並不想多做解釋。
吳孟孝苦笑了下。「如果,你想找個下半輩子可以讓你舒舒服服過日子的男人,我不認為自己比鞠紹威差,至少,我喜歡你,我對你是認真的。」
「對不起……我一直沒有跟你說清楚……」
「恐怕是因為你還在觀望,看看哪個才是真正的大魚吧!」
吳孟孝的話傷了她,她忍著不哭,靜靜听著他的冷嘲熱諷,如果,這能讓他覺得好過一點的話。
「你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貪婪、最虛偽的動物。」他眼中射出審判的嚴厲目光。「我很難恭喜你如願以償,因為,我已經可以看見不久的將來,你將為你的愚蠢付出多大的代價。當然,也許你不認為做男人的情婦有什麼不好,鞠紹威的確能給你足夠的物質享受,我只是懊惱,居然沒看出你是這樣的女人。」
王雲蘭的沉默,讓吳孟孝從不相信變成惱羞成怒,最後變得口不擇言,他既不甘心自己喜歡的女人做了花名在外的鞠紹威的地下情人,也不甘心自己居然看走了眼,更不甘心同樣擁有雄厚的家世背景,他竟得不到王雲蘭。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如果,沒有其它的事,請你離開吧!」她一開口,眼淚,還是自她的眼角垂下。
「叭!叭!」鞠紹威的車子從地下室開到大門口,看見吳孟孝,不悅地狂按喇叭。這個男人居然找上門來?!
「對不起,我得走了。」她迅速在背對鞠紹威的方向將眼淚拭去,然後,快步走向車子。
「你會後悔選擇他的——」
王雲蘭關上車門時,還听見吳孟孝的怒吼。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睜大眼楮看向窗外,仰著臉,不敢坐正,不敢看向鞠紹威。
「他來做什麼?」鞠紹威問。
她搖頭,沒有說話。
「不要讓我知道你們還有牽扯。」他的大男人、佔有欲令他護火中燒,明知道是吳孟孝來招惹她,他還是難以壓下心中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