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楚冷冷一笑,「不必他出手,五年前我沒殺妳,今日就再讓妳試試流風劍的鋒芒!」
「凌楚……」他听得眉心一緊,正欲開口,卻被她所阻。
她望著他,平靜地道︰「這是我跟她之間的恩怨,讓我自己來吧。」
「但是……」他擔心她呀!
她微微一笑,如玉的臉龐瞬間綻放出光芒。「如果我把自己的事都丟到你的身上,讓你為我出頭,那我們又哪有相識的一天?」如果她是那樣一個人,當年就不會出現在漠北,現在也不會與他結緣。
他明白她的想法,風凌楚是不需要躲到別人背後,不需要靠他人護佑,她有自己的傲骨與主見。
他終于點頭退開,但仍不放心地加了一句︰「如果有異變,我會馬上出手。」
她望著他的眼,輕輕點頭。這一刻,所有的不愉快都隨風散去,他們之間早已心意相通,毋需言語。
柳葉彎刀反射著森冷的白光,花如月恨道︰「今日,我要一雪五年前之恥!」
風凌楚淡淡一笑,右手一翻,雪般的銀光流入手中,一柄比平常所見略短的劍身出現在她的掌心。
她橫劍于身前,「盡避來吧,讓我看看妳這五年長進多少!」
花如月輕蔑地掃了流風劍一眼,「妳以為它還能傷到我嗎?現在就讓妳看看我五年苦修的結果!」
話一出口,灰影如電,欺身而上。
風凌楚秀眉一挑,輕巧躍開,流風劍的光芒隨著她揮灑的動作鋪散開來,流瀉出月色水光之澤,卻又迅猛地反撲回去。
花如月臉色一變,沒料到這些年來她的功力又精進許多。她不知道的是,風凌楚本是習武良材,當年時常隨著師尊游歷四方,尚且能有那般功底,這五年她常居京城,無事之下,只有讀書習武自娛,自然進步驚人。
「哼,就算妳的劍招再精純、內力再深厚,也敵不過鬼影百變。」花如月冷聲一哼,又欺身而上,身影如鬼魅一般忽左忽右,完全看不出如何移動。
風凌楚心中大驚!表影百變,這惡婦是從何處習來的?她生平只見過一個人施展過這一手,而那人早已作古!唯一可能會這路武功的人,卻是永遠都不會去學的。
來不及思考,花如月便幻化成數人,隨即,成千上萬的影子重迭而來。
她眉心一緊,凝神吐勁,流風劍的光輝瞬間織起光球,劍風如刀,向眾多影子襲去!
風凌楚臉上平靜如初,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她自知大事不妙。
表影百變是一項極詭異的功夫,如同七傷拳一般,以自傷為條件積累修習而成,所以比循序漸進的正統武學要神速的多,甚至有人以短短數月就習成。但是同樣的,學得此功便要付出代價,一旦練成,五髒六腑必然早已腐敗,每每發作,痛苦不堪。想不到花如月竟恨她恨到這種地步,願以性命相抵尋她報仇。
她自小習的是正統武學,以強身健體為第一要素,固然根基深厚,但面對鬼影百變仍無絕對的勝算。
想到這點,她暗自心驚,這功夫花如月是如何弄到手的?據她所知,擁有記載這路武功秘笈的人根本不可能把它交給別人,而以那人的身手,更不可能會被搶走的。難道……他出了什麼事嗎?
這個揣想讓她的臉色倏地一沉,流風劍揮開驚世之光,欲下狠招,速戰速決;倒不如先擒住這女人,她就不信沒法逼她開口說出來由!
朱煦景在旁看得心驚。五年前他曾見識過她劍術之精湛,連騎射精良的近百胡人都讓她用計擊退,更何況這五年來的潛心修習?只是,這婦人的邪功詭譎異常,若是狠下心來以命相抵……
才想到這里,果然驚見花如月冷笑一聲,柳葉彎刀月兌手,旋風般疾撲而玄,風凌楚正欲揮劍相迎,而那頭卻突然爆開黑幕,深猛的勁風猛然向她襲去!
花如月已不顧一切,只要取得風凌楚的性命,就算同歸于盡她也在所不惜。
朱煦景驚叫︰「凌楚--」他再也無法旁觀下去,身如游龍,奮不顧身地撲進那團黑幕。只要能救她,他管不了其他後果了。
黑色煙霧中,他抓到她的手,反手一掌擊退牽制住她的力道,旋身一帶,縱身躍出!
「啊--」花如月的慘叫從中傳出,氣息漸絕,突然一斷。
他驚魂未定地將她抱住,兩人望著方才站立的地方,那兒的瓦片也因黑旋風而抖動著。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輕風吹拂,黑色煙霧散開的同時,一道飄然如仙的藍色身影輕輕落在那方,托住了花如月軟倒的身體。
兩人皆是一驚,定楮望去。輕袍緩帶的藍衣少年卓然而立,俊秀的臉龐透出微微的蒼白,冷意浸透骨髓。他就那麼靜靜站著,輕風拂過他耳畔,發帶迎風輕揚,彷佛隨時會隨風而去,如同謫仙臨世。
風凌楚雙眸大睜,喜出望外地向那少年沖去。「行雲!」
朱煦景懷中一空,心瞬間沉入谷底,看到那少年帶笑相迎,將她摟入懷中,陡然心火狂燒。
「行雲!你到底哪里去了?我送信去雲葉山莊,你到底收到了沒?剛才見這女人使出鬼影百變,我還以為是你出事了!」風凌楚毫無所覺,乍見故人,欣喜若狂。
被稱為行雲的藍衣少年微微一笑,左手撐住花如月的尸首,右手穩住風凌楚的身形,以平緩的嗓音道︰「我很好,只不過我那不成材的手下竟被這女人所惑,丟了記載鬼影百變的秘笈。這些天為了追蹤這女人我一直沒在莊中,也沒有接到妳的信。」
「原來是你的手下丟的,那正好,反正你來了。」
「是啊,我來了。」藍衣少年將帶笑的目光投向一旁一臉僵硬的朱煦景,「這就是我今天要上任的姐夫?」
這一聲「姐夫」听得朱煦景一愣,他知道她只有一個弟弟,便是風凌齊,這少年又怎會叫他姐夫?
風凌楚這才意識到身在何處,雙眸輕輕一掃,她看到下面已亂成一團,心中暗知不妙,明白這場婚事算是被自己攪和掉了。現在吉時只怕要過了,這場騷亂一時之間如何能平?等到昭王府,只怕也拜不成堂了。
那少年輕輕一笑,對朱煦景一點頭,「久仰大名,王爺,在下裴行雲,是新上任昭王妃的師弟,今日算是來賀喜的。」
師弟?朱煦景一怔,這才緩下臉色,點了點頭,「多謝了,歡迎前往昭王府作客。」
裴行雲淡淡一笑,看似輕淡的目光卻凝著深沉,「王爺如果要在今天升級做我的姐夫的話,動作可得快一點,只怕吉時要到了。」
經他這一提醒,朱煦景倏然回過神來,叫道︰「凌楚!」
「嗯?」風凌楚剛一回頭,一陣旋風卷來,待她反應過來時,人已被他抱在懷中,正由屋頂落下。
「喂,你干什麼?」她欲掙扎。
他手臂一緊,將她牢牢扣在胸前,翻身上馬,立刻大聲喚道︰「侍衛長!」
「在!」一名侍衛跑來。
「這里由你處理,本王先行一步!」話落,他一提韁繩,駿馬長嘶一聲,載著兩位新人絕塵而去。
街上騷亂未定,這場親王婚禮會演變成這樣誰都不曾料到,預計京城里又有好些日子會流言亂飛了。
猶立于屋頂的藍衣少年望著飛騎而去的人影,優美的唇畔扯開淡淡的笑意,目光深沉而幽遠,輕輕嘆息一聲。
第六章
一場親王大婚,最終發展到那個樣子是誰也沒料到的。
先是有人當場行刺新娘,然後那全京城有名的大家閨秀竟然破轎而出,且在出嫁的路上與人火拼;現場混亂不堪,迎親的隊伍也亂成一團,到最後新郎竟然帶著新娘拋下大隊大馬,讓迎親看來像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