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她張開眼楮,近距離看見方蔚允的心疼,那樣明目張膽的心疼呀。
輕輕咬著下唇,望著那雙一模一樣的眼楮,死心眼的男人,她怎能不愛、不疼?梁雨親激動地環起他的頸子,又哭又笑。
方蔚允一頭霧水,卻看著懷里笑不止也淚流不止的雨親,嘆口氣,收緊雙臂,本想計較她的眼淚,計較她夢中有沒有別的男人,但……算了……
「原來,你愛我、你愛我啊……」她在他懷中喃喃自語,他听見了。
「傻瓜,我不愛你誰愛你,業務部的蘇益善嗎?他想都不要想……」他歪著嘴巴,不甘心地補了幾句。
梁雨親笑得更張揚了,誰是傻瓜,他才是傻瓜呢,總要失去了才曉得他愛她,笨蛋、傻瓜、腦殘、智缺,可……她就愛這樣的男人…
番外第二枚奸商拐妻
因為梁雨親的堅持,方蔚平帶著企劃案來到山區,然後過見賣隻果的小仙女,她叫做孫采晴。
第一次,方蔚平明白何謂心動,他不確定這算不算一見鐘情,但他很確定,他討厭那個叫做張佳雋——很偉大、很了不起、很有愛心,願意到偏遠山區照顧當地居民的醫生。
他討厭他老是對著孫采晴笑得一臉花痴,討厭他一天出現在孫家兩三次,更討厭孫家小弟老是沖著張佳雋喊姊夫,于是他私底下和孫采晴談條件。
他說︰「如果你願意和我回台北,我就考慮把這個度假村開發方案往上報。」
她沒有發火,也沒有指控他不合理威脅,只是偏了偏頭、輕聲問︰「為什麼要我和你回台北?」
「因為我喜歡你做的菜,而且我是商人,只做對自己有利益的事。」他速度飛快的找到借口,並且,他只吃過一餐她做的飯菜。
「在這里開度假村,不會給你的公司帶來利益嗎?」
「會,但是需要投資大筆金錢與勞力,我必須考慮值不值得勞心勞力。」
「換句話說,如果我跟你回台北、做飯給你吃,你會覺得比較值得?」
「對。」
「會做菜的人很多,而我,做得並不是太好。」她有自知之明的。
「我長期壓力大,胃不舒服、嘴巴又挑,我換過的廚子比換過的鞋子多,你的手藝對別人或者只是一般般,但對我,是千載難逢。」
吧載難逢?她柔柔的笑了,她不曉得該不該把這四個字當成贊美。「讓我仔細想想。」
她很認真在想,從中午想到下午,再從下午想到晚上,晚上她關起房門和父母親談論,而他在另一個房間想對策,假設她不肯和自己回台北,那麼他要用什麼方法再誘惑她一次。
幸好隔天清晨,在絲瓜棚下,在她手臂上抱著張佳雋送來的花束時,她說︰「我認真考慮過了,可是有一個疑問︰倘若哪天我的手藝不合你的胃口,你會不會突然停止企劃案?」
她的疑問讓他松口氣,揚起眉頭,說︰「沒有這回事,只要度假村一動工,就要花錢,公司沒道理半途而廢。」
她點了點頭。
于是現在、夜晚七點半,孫采晴在他台北的公寓里,與他面對面坐在餐桌前。
說實話,她的手藝真的是一般般,口味偏淡,油少、鹽少,連食材都是最便宜、最當季的那幾款,可說也怪,嘴巴挑到讓母親跳腳的他,就是吃得慣。
他喜歡她一面吃飯,一面為他夾菜、挑魚刺,喜歡听她說著隔壁鄰居發生什麼事,喜歡她提到白天看了哪些電視劇,那些女配角實在讓人氣得跳腳,也喜歡听她算著高麗菜一斤多少、水果一斤比昨天貴了多少,她講的,都是瑣碎到讓人厭煩的事,不過從她嘴里講出來,他就是听得津津有味。
也許和她的菜一樣,她的言語就是讓他百听不膩。
因此他開始和她一起看韓劇,偶爾也學她批評批評電視里的壞女人,這種平淡到不行的生活,竟帶給他濃濃、濃濃的幸福感覺。
然後,為了回饋她帶給他的幸福感,他會提提公司里,對于開發案的討論進度,讓她在打電話回家時,對自己的父母親炫耀幾句,再听她驕傲得意地講著︰爸媽說,我是村子里的救星,大家都想對我說謝謝。
「吃飽了嗎?」采晴問他。
「對。」
「那……你還要回書房工作嗎?」她臉帶期待地望向他。
「今天不必,陪你看電視。」話說完,他看見了,看見她情不自禁地露出滿滿的笑臉。
「好,你先去客廳,我把這里收拾一下,再端水果過去。」
「哦。」
他走進客廳時,電話鈐聲響了,采晴比他動作更快,從廚房一路奔過來接電話,她拿起話筒,甜甜地喂一聲。
「佳雋哥,你還好嗎?忙不忙?診所里客人多不多……真的啊,真是抱歉,我沒辦法幫忙……開發案已經在公司里進行討論了,也許再過不久就能定案,到時我就可以回山上……嗯、嗯……爸、媽和小弟,都要麻煩佳雋哥照顧了……
「是啊,有點無聊呢,在這里什麼都不能做……大都市嘛,我會的實在不多……我昨天去菜市場被一個太太叫住,她說我穿得太土,硬要推銷我衣服……當然沒買呀,我馬上就要回去,買衣服做什麼……小李家的狗生了呀,生幾只……」
自從她喊出「佳雋哥」三個字後,他就開始不舒服,胃里面的食物翻騰得很凶,好像晚餐桌上那條魚沒煮,她直接從魚頭到魚尾整個塞進他的肚子里,現在,它正在他的腸胃里面逆溯。
再然後,那幾句「開發案已經在公司里進行討論了,也許再過不久就能定案,到時我就可以回山上」更是讓他怒火中燒。
意思是,她根本沒在這里久待的打算,只要開發案一推行,她就要跑人?
誰準她回去的,誰說她的父母、小弟需要張佳雋照顧!她難道不曉得,他是以結婚為前題,請求她與自己同居?難道不明白他有潔癖,若不是喜歡上了的女人,根本不會讓她踫到自己?而且、而且……氣死人了,為什麼他的小舅子和岳父岳母需要假手他人,他是那麼沒用的女婿嗎?
他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火大,可她半點無察覺,繼續和那個偉大的醫生哥哥,從診所生意聊到小李家的新狗狗誕生,再講到誰家的隻果大收成……他們講的全是他插不上口的話題。
他的怒氣從月復部燒到胸口,再一路往上燒,最後轟地爆炸!
他幼稚地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猛地把聲音調到極大,采晴被他嚇一大跳,手上的話筒差點兒掉下來,急急和佳雋哥結束話題,掛掉電話。
她小心翼翼走到沙發邊,從他手中拿起電視遙控,將音量調小,笑著巴結他,「聲音太大,對耳朵不好,左右鄰居也會抗議。」
他不理她,臭著一張臉,好像誰惹到他。
「你不喜歡我講電話嗎?以後我不講了,我到外面打公共電話?」她試著找出問題點。
可她不問還好,一問,他更火大,猛地起身,從她身前走過,進房間,砰!門用力關上。
采晴歪著頭,搞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麼,嘆氣,心情跟著壞起來。
她走進廚房,拿起抹布,一張桌子擦得心不在焉。
偏過頭,她想著,方蔚平是個很溫柔、很好、很棒的老板,在他身邊,她有種說不出口的安全感,好像只要有他在,便是天塌下來,也不必膽寒。
每天,她都在等他下班,如果上班中,他打一通電話回來,她就會開心的不得了,吱吱喳喳不停說話,明知道,這樣很容易妨礙他,可是……嘴巴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說、心也不由自主的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