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麼勇敢,一定可以的。」杜歆露出甜甜的笑容。孜凡一向比她勇敢獨立,她對她有信心。
是嗎?腦中浮現那張輕佻不羈的臉……她苦笑著。希望吧。
周三六點半,她人已經坐在熊家飯廳。金管家在周二晚上打電話通知
她今晚-塊來用餐,要照她的慣例當然是拒絕掉,然而金管家舌架蓮花,似乎天生具有說服人的天分,說到後來,她都要覺得再拒絕下去就是自己的不對了。
阿吉幫忙端菜出來,圓餐桌上除了熊家父子外,金管家也坐了下來,最後一道菜端上來後,廚子老張也坐了下來用餐;見到她,僅是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程孜凡很自然地打量老張的頂上……果然是電卷頭。餐桌上望去,全是頂著一顆電卷頭……除了金管家例外。看來這一家子品味較正常的就屬面前舉止優雅的金管家了。
「和主子同一桌吃飯確實不合宜,但是老爺堅持,咱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金管家見她眼里的疑惑,以為她是對此事有疑問。
听到主子老爺這些字眼,熊騰雲險些沒翻白眼,真搞不懂金叔為何如此熱中這種「主僕」稱呼游戲。
「吃飯就是要人多才好吃,咱們一家都是粗漢子,不在意那些禮節。來來來,別客氣,這是老張的拿手菜,荷葉粉蒸雞;包你吃了還想再吃。」
「謝謝。」接過熊一夫夾過來的長方形荷葉卷,程孜凡忙不迭地說︰「我自己來就行,熊老爺別忙了。」
「也是。好好,別客氣啊!」熊一夫點頭笑道。
瞄了眼一桌的食物。是因為她的緣故嗎?才六個人怎麼吃得完?程孜凡不禁傾身向一旁的熊騰雲低聲問道︰
「你們家一向都是這麼吃飯的嗎?」她眼神往桌面一眺,暗示菜色的豐富。
「不然你以為是因為你的關系嗎?」熊騰雲將吃到一半的香酥鴨拿下嘴巴,眼神睨向她,迅速對她上下掃過一回,「語帶譏誚︰你能吃多少啊?」
程孜凡不理會他惡意的回應。徑自將小碟中的荷葉粉墓一雞拿近身前。縴手細細解聞蝶型線結,緩緩伸展開荷葉,一陣清香襲面而至,真是享受!
突然察覺周遭氛圍不對勁,似乎太安靜了!她抬起眼,但見餐桌上眾人皆停下動作,每雙眼楮不約而同地投注在她身上--除了埋頭大吃的阿吉例外。
怎麼了?她臉上不可能黏上什麼呀,都還沒開始吃呢!她杏眸左右瞧了瞧,只見老張對她點點頭,有點贊賞的意味。
「看見沒?這就是優雅,渾然天成啊!」金管家像朗誦詩歌般夸張地說道,眼神突然瞥見身邊狼吞虎咽的小子,出其不意地打向阿吉那只油膩的手,眉頭微蹙地嫌棄道︰「吃個香酥鴨也能吃到滿臉是油……」
「戴好粗了!」阿吉塞著滿嘴鴨肉,口齒不清地說。
金管家听了,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說過幾次了,嘴巴有東西不要說話。」
「我……唔唔……」阿吉才開口回一聲,一塊鴨迅捷地塞進他嘴里,令他無法出聲。
「閉嘴,吃你的吧。」熊騰雲冷冷地說。
「不孝子,那鴨是老子的最愛,你竟然拿來堵阿吉的嘴!」熊一夫吼了一聲,快速地夾走另一只腿,挑釁地瞟了眼兒子。
熊騰雲怔了怔,敢搶走他最愛的鴨腿……他眼神瞄向餐桌另一道菜,紅燒蹄參,火速夾起其中那片油亮滑女敕的蹄膀皮。露出奸笑表情。
「哇……」餐桌同時響起三聲一長號,看來金管家與老張也是此中同好。
「老人家吃海參就好,這個太油,年輕人吃。」說罷,即將那大片蹄膀皮滑入嘴里,大啖美食。
大伙兒眼神各自交流,像是定時鬧鐘一響,同時往桌上的食物進攻。
程孜凡清冷的神色不自覺地放軟。原來東西要人多才好吃是真的,她常是一個人吃飯,不管是和爸爸或媽媽同住。大部分時間她都是一個人吃著外食配電視,有時甚至連吃的都沒有,看到他們之間談笑爭食,就連白米飯在口中咀嚼著,都有說不出的好滋味。
眨眼不到十分鐘,桌上食物已經空了一半;而除了她與金管家外,其他人都添第二碗飯了。
「太秀氣會吃不飽。」一道低沉醇厚的聲音在她身旁冷哼著。
不用轉頭她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原來他也有這麼貼心的一面,雖然表達的方式不怎麼善意,但至少表示他們之間有了良好的互動。
不到半小時,餐桌上已是清空無一物。程孜凡才起身想幫忙收拾,便讓一屋子的男人制止。于是由阿吉在廚房幫老張,而熊一夫和金管家則是走到庭院散步。熊騰雲起身往書房走去,程孜凡趨步跟在後。
「吃飽就坐著讀書,很不健康耶,程老師。」那聲老師怎麼听起來有那麼點不敬的意味?然而這可是他第一次開口喊她老師;也就不必太過苛求了。
「這樣是不太好,腦子也會變鈍,下回我七點半再來好了。」本來是七點上到九點半,然而他說的也沒錯,政為七點半上課或許可行。
「干嘛?張叔的菜你不滿意?」七點半再來,是不打算過來用晚餐?
「當然不是,只是不能每次都來叨擾。」她不習慣如此親近的互動,雖然剛剛的氣氛很不錯。
「那一大桌菜,加你一個有差嗎?」熊騰雲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但看她急于保持距離的態度,就令他非常不爽。
想起剛才那食前方丈的陣式……是沒差她這一個。
「還有……」熊騰雲由上而下打量著她。搖頭嘆道︰「來這里不需要綁那種吃素的頭,不就上個課。輕松一點嘛!」
啥?她都沒有嫌棄他的電卷頭,他竟然唾棄她吃素的……什麼吃素的頭啊?她可是配合他這個超齡的學生,才把自己打扮得成孰一穩重些,她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
「這不是什麼吃素的頭,何況我什麼發型跟上課一點關系也沒有。」不要一副自己很有審美觀好嗎?也不想想自已頭上那顆電棒卷!
「那不適合你。」熊騰雲不理會她的說辭,直截了當地說出重點。
這個自大男……她平時的修養功夫在他面前都化成了泡沫,忍不住竟月兌口駁道︰「電棒卷就適合你嗎?」
熊騰雲怔了怔,好像沒料到她會這麼說。他走到落地窗前望著黑夜中映出的身影,伸手抓了抓頂上那些卷發,竟然笑笑地說︰「果然不太適合。」
沒想到他會直接承認,她一時啞然無語。
「不過短期內我還是會留這個頭,你就忍耐一陣子。」轉過身,在她
還沒開口前,他又問︰「難道你平常去學校也是這打扮?」這些老師到底在想什麼?這樣學生怎麼會想上學?
當然不是。不過她不想再就此問題爭論下去。
「再說吧。」她將課材拿出來,嚴肅地問他︰「決定好了要用功念書了嗎?」
哪有可能!熊騰雲很想翻個白眼,然而面對她認真的神色,他只好硬生生忍住。
「你如果不想念書又何必花家教這筆錢。」如果他一直這樣,她來不來都沒有任何意義,更不好意思領家教費了
「老頭子錢多沒處花。」他無謂地聳著肩。
「你……」秀眉緊蹙,對他的話很不以為然。
「每回過來聊聊天,鐘點費輕松入袋,何樂不為?」他挑眉嘲諷道。
「這種錢我拿不下手,」瞧他一副游手好閑、紈垮子弟的模樣,她略為挫敗地說。
「這女人何必這麼認真?不過,這或許就是她吸引人的地方……吸引?熊騰雲皺了皺鼻子,撓了撓那頭卷發,眸底掠過一抹怪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