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情真是這樣的東西,為什麼人人都迫不及待想投入愛情的行列里?
那兩個星期,我又開始失眠了,我發了瘋地和二哥歡愛,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想讓他對我的身體迷戀到無法自拔?想把兩個星期的快樂時光用完,填滿往後的記憶?還是,只是想留住口中糖農的最後一分甜蜜?
避孕藥沒了,我沒心情去買卻又不願意停止歡愛,烏龜小姐裝入顏色形狀差不多的健康食品,我才不在乎會不會發生意外。我只想和二哥歡愛、盡情歡愛……
兩個星期結束了,在二哥去替姐姐接機的那天下午,我下班開車,卻好幾次差點出車禍。
我不斷深呼吸安慰自己︰不會的,姐姐有了她自己的愛情歸屬,怎麼會想來搶我的?
我回想去年和大哥、二哥到美國參加姐姐的婚禮時,發覺那個被我批評到發臭的李奧納多其實長得很帥氣。那時我還想,如果他們打算在台灣定居,我就把陽明山那棟房子送給他們。我還可以透過關系,幫李奧納多出唱片,讓他的事業在台灣順利發展……
我很確定,唯有姐姐幸福,我的愛情才有繼續下去的可能性。
但是很可惜,我終究沒躲掉那顆毀滅愛情的炸彈,我眼睜睜看著它在我眼前炸開,連防御的動作都還來不及做,已先一步血肉模糊。
我記得姐姐掌心的溫度,她握著我的手說︰「對不起,我不該回來的。」
「說什麼話呢?這里是你的家。」一年半的商場經驗,讓我學會了言不由衷。
姐姐豎起了眉心,像是下定決心似地,開口對我既︰「你是我的妹妹,這個秘密,我要你第一個知道。」
說真的,我並不想知道她的秘密,尤其在她閃爍目光之下,我覺得自己將要被算計,所以我說︰「如果勉強,我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她搖頭,篤定的回答,「亮亮,我要你知道。」
我還有其他選擇嗎?並沒有。
于是姐姐說︰「我不愛二哥——以前不愛,但踫過那麼多個男人後,我開始問自己,為什麼要選擇崎嶇彎路,而不肯走向康莊大道?好男人在我身邊那麼多年,我為什麼要讓自己錯過?就為了哥哥妹妹的身份?我們又不是真正的血緣至親。我想開了,愛人辛苦、被愛幸福,我再不要和自己過不去。亮亮,我吃過太多苦頭,你要听我的勸告,別選擇你愛的,要選擇愛你的。」
姐姐的話如此中肯,若不是我偷听到姐姐和大哥的對話,若不是我已確定姐姐明白我和二哥這一年來的關系,我不會知道她正在算計我的愛情。
可我能怪她嗎?哪個女人不算計愛情?不為自己的幸福爭取?
我靜靜地望著她,但沒有生氣,因為我心知肚明她不是我的問題,我的問題是二哥不愛我。如果他愛我,就算身邊有十個姐姐,我又有何懼?
一道刺耳喇叭聲驚醒了亮亮。
又失神了……真是的,她今天不適合開車。
把車子停在馬路邊,她下車走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新高跟鞋很咬腳,但那點痛,影響不到她的知覺。
她不停喃喃自語,向上天祈禱著,祈求它讓姐姐幸福,祈求李奧納多的懷抱是姐姐唯一想要的歸屬。
她一路走、一路說著同樣的話,走過將近半個小時之後,才招計程車回家。
她的手在發抖,抖得鑰匙對不準鎖孔,她試了又試,才把大門打開。
走過院子,不明所以的恐慌梗在她胸口,那年接掌景麗時的緊繃與強大壓力又鎮壓上她的心頭……
她用力地吸氣,卻沒有足夠空氣進得了她的肺里,她快暈了,可是這關頭,她又怎麼能容許自己暈去?
客廳的門沒關,她悄悄走進去,果果靠在大哥的懷里,而大月復便便的姐姐靠在……二哥的懷里?
李奧納多呢?李奧納多去了哪里?他怎可以放任自己的老婆被別的男人佔據?
沒人發現亮亮的存在,安靜的客廳里,只有堇韻低低柔柔的聲音——」
「他和別的女人上床啊……這一年我上班、我照顧家里、我對他父母親百般孝順、我不計代價支持他對音樂的狂熱……他怎麼可以在我懷孕時和別的女人上床?
「所以我崩潰了,在我說出「我們離婚吧。」時就徹底崩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我的耳朵里只重復著那個女人的申吟。」
「我很沒出息,哭了一夜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想離婚,拋出那句話只是想試探,試探他會不會從那張床上滾下來沖回家,痛哭流涕地跪到我面前,哀求我別離去。可我等了七天,連半通電話都等不到。」
「第八天早上,他出現了,雙眼布滿紅絲,衣服是皺的、長發在背後糾結……看見他的那一刻,我就決定把自己的話收回來,但他居然先開口說︰「對不起,堇韻,我考慮了很多天,你是對的,我們離婚吧,我離不開艾莉絲,她是我靈魂里的女人,我愛她,愛得可以拋棄一切……」
「好好笑哦,做錯事的人是他,卻是我想盡辦法找借口原諒他。我扯著他的衣袖問︰「你確定嗎?那不是一時迷戀?你有沒有想清楚,只有真正的家人才會無條件地愛你、接納你的錯誤?我和寶寶才是你的家人,回來吧,我們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我連愛情都不要了,只想用親情把他拴在身邊.可是他說我的親情會讓他窒息,他求我離婚、求我放他自由,求我讓他去尋找他的靈魂……我們吵吵鬧鬧,經過一個月後,還是離婚了。」堇韻疲憊地把頭埋進亦驊懷里。「怎麼辦?以後我要怎麼辦?」
堇韻的問題,也是亮亮想問的。姐姐回來了,以後她要怎麼辦?跟姐姐不同的是,她沒有一個胸膛可以埋進去。
「為什麼不打電話回來?我們可以到美國去。」綮然開口。
「去做什麼?支援我嗎?笨大哥,愛情這種東兩不是哪一方的人馬多,就可以贏得頭彩的。」
亦驊說︰「我去把他痛毆一頓,讓他記起當時他是怎麼承諾我們的。」
溫柔的二哥、不主張暴力的二哥,為了姐姐,竟要千里迢迢到美國痛毆一個男人了?亦驊的憤慨,讓躲在門邊的亮亮感到陣陣心痛。
堇韻搖頭,「他沒有對我要求贍養贊,很干脆地簽下離婚協議書,連我給他買的一大堆名牌服飾都沒帶走。很疑惑呢,男人是不是有了靈魂伴侶,就可以不再需要實質面包?我們的婚姻只維持了短短九個月,像作夢似地,一下子就從熱烈轉為冷淡了。」
「夠了,不要再去想了,回來就好,我們會照顧你。」綮然道。
「大哥,我在育幼院里待過,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個完整的家,我的孩子要開開心心地牽著爸媽的手去上學,他不但要衣食無缺,更要有健全家庭,那是我的夢想。哪知道……到頭來寶寶的命運竟和我一樣,我給不了他一個爸爸……」堇韻低頭撫撫自己隆起的月復部,啜泣起來。
亦驊想也不想,直覺地月兌口而出,「我來當孩子的爸爸。」
亮亮的心「咚」的一聲深深往下墜,像搭上速度飛快的自由落體,人被機械瞬間拉到半空中了,心還停留在地底。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心與身子,狠狠分離。
那種感覺是痛嗎?她不清楚,只覺得全身都在顫栗發冷,暖和的屋子取對她來說,卻是陰森地獄。
她曾問過二哥,為什麼他不要小孩?他說自已不適合當父親,因為他的血液里流著親生父親暴力的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