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夕止掏出紙筆「刷刷」打了張白條遞過去,「欠條。收債就到東安街的顧家武館。記住,我叫顧夕止。」
到站時,她也不管仍在下雨,一溜煙沖下車。
聶往望著車窗外那個頂著風雨一路小跑著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雖然很生氣,但是那個男人的長相可真是百里挑一的好呢。顧夕止笑嘻嘻地坐在葉明朗面前,整整一個下午就自顧自地談論著公車上邂逅的男人有多麼英俊多麼帥氣,完全忘了那些不愉快的「索賠事件」。
「顧夕止,你腦子能不能正常一點?發花痴在武館就好了,何必跑到公車上丟人現眼?」葉明朗將面前的咖啡匙敲得叮叮響,借以提醒對面的女人注意形象。
彼夕止掀了掀眼皮,不屑地說︰「哎,跟那個男人一比,武館里都是些……」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想了想才說,「對,是艷壓群芳。」除了她的洛釋小弟弟,還沒有一個男人能跟他相媲美呢。
葉明朗做了個惡心的動作,然後問︰「你到底有什麼事?」居然在她上飛機前的兩個小時找到她,這個顧夕止不去國家偵察組實在是損失。
「你還裝,我來借錢唄。」她伸出手,「五萬塊。」
「沒有。」很干脆地拒絕。
「好姐姐。」顧夕止立即裝女敕,「你的男朋友或者老爸有錢耶。」
對面的女人開始滿臉黑線地敲桌子,「顧夕止,我爸也是你爸好不好,你自己怎麼不去借?」
「哎,我媽跟他離婚了嘛。」她繞過桌子坐到葉明朗身邊,拉住她隨身的小包包撒嬌,「五萬塊,大不了算你五分利。」信口開河,到時本錢是否能還上還是未知數呢。
「老爸一直不贊成你繼承武館,不如你關了它到老爸的公司去。」
「哎,那是我外公的心血,不要害他老人家從地下爬起來抽我。」
葉明朗嘆了口氣,實在是不敢違背父親的命令,「我是不能幫你的,如果你有能力就去拉贊助吧。」
她掏出紙筆寫下一個地址遞給她,「這是葉明陽公司的地址跟電話,他是負責廣告企劃這一塊的,找他出面搭橋試試。」
彼夕止接過來看了一眼,吃驚道︰「明陽哥什麼時候跑去做餐飲業了?」
「前陣子跟老爸鬧翻了。」葉明朗抬了抬腕表,叫道︰「哎呀,到時間了,不跟你羅嗦了。」
「喂!」走得那麼快,不會讓她付咖啡錢吧,她現在可是身無分文吶。
第二章違背父命(1)
聶氏名下的企業多如牛毛,各行各業均有涉及,可聶往做得最順手也最感興趣的卻是餐飲業。自從留學回國後便接管了聶氏大飯店,不出三年便各地開花,全國連鎖達到十七家,連原本質疑的人們也不得不對這個年輕人的經營手段嘆為觀止。
這樣一個年輕人,家世相貌樣樣都好,可是有個最大的特點便是記仇,所以當他從監視屏幕上看到要來拜訪自己的女人時,興奮地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
「哎,明陽哥,你說你們老板會答應贊助顧家武館嗎?」顧夕止一路小跑著跟在葉明陽的身後。
「很難說。」他回頭聳了聳肩,「我只負責幫你引見,具體要你跟老板談了。」
她嘆了口氣,「果然不是親兄妹啊,這樣不負責任。」
葉明陽故意忽略她裝模作樣的表情,出了電梯直奔總經理室,伸手敲門,然後一把將她推進去。
她是垃圾還是燙傷手的山芋?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跟她撇清關系嗎?
伸頭打量了一下辦公室,沒有人,顧夕止走到沙發前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室內的裝飾非常簡單,一只齊頂的書櫃外加一張辦公桌,桌後的皮椅滑出很遠,椅背很高,如果瘦小的人坐進去從背後根本看不見。
陳設過于簡單,牆上甚至連幅畫也沒有,可想而知在這里辦公的一定是個不懂情調而且思想陳舊的老頭子。
「哎。」她嘆息。耳邊是隱約的水聲,嘩嘩啦啦地從里間傳來。
下班前洗澡,這個人不是去約會情人便是要出沒聲色場所。她有些心虛地模了模臉,自己長得也挺漂亮,會不會被老看上借機要挾呢?
正胡思亂想之際有人悄悄地走近沙發,香皂的芬芳加上男性特有的麝香氣息撲面而來,她吃驚地抬頭,然後便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偏著頭擦拭頭發上的水滴。
「是你!」顧夕止大叫一聲差點滑倒,這個男人可不就是公車上的那個惡劣的美男子嗎?
「我已經下班了。」聶往不動聲色地走近兩步略彎子,放低聲音說道,「有事明天再說吧。」
她努力吞了口吐沫,直愣愣地盯著那弧線優美的胸膛。真是完美的線條啊,皮膚細膩得如同巧克力,胸膛上還有未擦干的水珠隨著肌肉的曲線慢慢地滑落,一直落到那條圍住的雪白毛巾中。
那毛巾可真是礙事得很呢。顧夕止又咽了口口水,頭腦開始迷糊,忽然听到男人略帶笑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顧小姐,你……」
「什麼?」她傻傻地抬頭迎上聶往的目光。真是性感到極點的男人啊!她在心里嘆息,長得這麼誘人,性格惡劣一點也無所謂啦。
「顧小姐,你的鼻血流出來了。」他越靠越近,看著顧夕止迷茫的眼神他忽然哈哈大笑著拉遠距離。
「什……什麼?」顧夕止遲鈍地伸手抹了把鼻子,粘粘的一片殷紅,啊啊啊,天吶,她果然像一樣流鼻血了。
實在是太丟面子了,除了二十歲那次不小心看到洛釋小弟弟的犯過一次病,這個看到美男子就流鼻血的毛病自從十五歲以後就不藥而愈了,可沒想到她一世的英名卻因為面前的這個男人而消失殆盡。
而聶往則隱含微笑地在她面前坐下來,盯著她手忙腳亂地從隨身的包包里掏出面紙擦去鼻血。
他等這天已經很久了,鳳凰學院有名的顧夕止,號稱「正義女神」,只可惜她的正義從來都是站在長相漂亮帥氣的一方,不管誰是誰非,只要能入她的法眼必定是代表善良的一方。
聶往不說話,只是面帶笑容地看著她,這麼多年來他也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盡避想要報復的心情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可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牲畜無害的笑容。
要想獲其身,必先迷其志,他故作紳士地詢問︰「需要幫忙嗎?」
「哎哎,不用!不用!」顧夕止立即對上他關切的眼神,不出半秒又飛快地移開,這個男人似乎在引誘她。
「那好,再見。」聶往知道什麼叫欲擒故縱,于是他站起來,走向套間去穿衣服。
眼見著好不容易見到的人要離開,顧夕止想也不想地扯住面前的男人,「哎,您等等,聶先生。」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顧夕止的話音剛落,那條圍住聶往的毛巾便輕輕松松地被她扯了下來,她目瞪口呆,而面前的男人只是微挑著眉毛,仍舊是一副不冷不熱的笑容望著自己。
「對……對不起!」天吶,她果然成了女了,明目張膽地在別人辦公室大行非禮之事。這種時候,五萬塊錢的事早被拋諸腦後了。
「沒、關、系!」他又開始咬牙切齒地笑著,從顧夕止手里接過毛巾,索性也不遮掩,只光著身子從容地轉身走向套間,留下她一人獨自坐在沙發中出神。
她剛剛看到了什麼?可以媲美大衛雕像的?什麼是藝術?雕像是死的東西,而人是活的,聶往就是活生生的藝術品。想著想著,鼻子又開始發癢,黏稠而灼熱的液體更加洶涌地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