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百翔可容不得人拒絕,徑自拉著她往後門移動。
「喂,你不要太過分!」何唯茜氣憤地低嚷。
這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腦子里是被人灌了水泥嗎?明明都說沒興趣了,他還要強人所難!
「妳最好小聲點,萬一被人發現,要逃走可就不容易了。」一句話,輕松堵住她沖到嘴邊的怒咆。
「你--」她只能以怨恨的眼神拚命「殺」他。
「妳這個人真不隨和。」他埋怨著她的眼神。「而且我還發現妳很不真誠,剛剛在會場上,妳的笑容假到讓我想吐。」
他的話讓她無法反駁,她當真沒有力氣再去應付那群高分貝的噪音制造機,唉,也罷,還是先逃為要。
于是,兩人利用濃濃夜色的掩護潛逃出境。
主屋內輝煌的燈火和悠揚的樂聲逐漸遠去,至于即將爆發的瘋狂搜尋,已經不關他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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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中,並非一片靜默。
康百翔自顧自地說著笑話,可惜沒人搭理;然而他並不以為意,甚至輕輕松松地哼起歌來。
「如果不麻煩的話,可否請您送我回飯店?」何唯茜終于忍不住開口。
「妳非得用這麼生疏客套的語氣說話嗎?咱們都這麼熟了,妳就隨興一點,好嗎?」康百翔嫌惡地瞥了她一眼。
他真的討厭死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才會一再設法激怒她--盛怒中的母獅子,總好過冷冰冰的瓷女圭女圭。
「好吧,你現在、立刻、馬上開車載我回去!」何唯茜語氣沖得很,只覺康百翔這人不可理喻,對他禮貌居然不領情!
「不要。」他干淨俐落地拋下兩個字。
何唯茜瞠目結舌地瞪他,不管她用什麼語氣提出要求,他大爺一概不接受,等于說,他前頭「訓」了一堆全是白搭!
別氣別氣,跟這種痞子計較,只會害自己短命。何唯茜強自按捺,可惜今天忘了帶出氣烏龜,她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
「那,可不可以請問,我們現在要去哪里?」
「太客套的問話我不會回答。」
「你要開去什麼鬼地方啦!」何唯茜火大地喊。
「這就對了。」康百翔大方地拋給她一個贊賞的微笑。「不過,天機不可泄露,待會兒妳就知道了。」
「你--」何唯茜握緊拳頭,強忍著往他頭上K下去的沖動。
然後,她決定保持徹底的沉默。
而他,則又開始自顧自地講笑話,也不管有沒有人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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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將鮮黃車身、黑色頂蓋的minicooper停在一堵圍牆邊,康百翔興奮地宣布這個好消息。
「終于到了。」四十分鐘的車程,她無聊到快睡著了。「這是哪里?」
「跟我進去不就知道了?」康百翔風度翩翩地為她打開車門,比迎接公主還慎重。
「怎麼進去?我沒看到門。」
「不需要,爬進去就好了嘛。」他的笑容在路燈底下閃閃發亮。
「喂,私闖民宅這種事我可不干,要爬你自己爬。」然後,她要趁機報警抓他。
「這又不是民宅。」
「不然是什麼地方?」
「別這麼嗦啦!來,妳先爬,我墊後。」康百翔蹲低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肩,為了不讓她趁機偷溜,他只好委屈點當她的墊腳石。
「就跟你說我不要!」他是人是番啊?怎麼就听不懂人話!
「就跟妳說不要不行,快啦!不要逼我把妳丟進去。」
「你小聲一點行不行?」何唯茜警戒地四下掃視,確定附近沒有閑雜人等。
雖然她根本沒有擅闖私人領域的打算,可是這會兒被康百翔纏住了,難保不會被他拖下水。
「安啦,這個時間,不會有人在這里出沒。」
「你真的很難溝通耶。」
「那就不必試著跟我溝通,只要爬上來就好。」他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我還穿著禮服,你叫我怎麼爬?萬一勾壞了怎麼辦?」
「了不起賠妳一件,我五姊在東區開了一家名品館,不怕找不到妳要的款式。」嘖,這種小兒科的問題,也敢拿來煩他?
看樣子,他是不會放過她了。
何唯茜抬起腳,就要往他肩上踩去--
「等一下,高跟鞋先月兌掉。」他及時抓住她的腳,瞬間奪過那只超細跟的鞋子。「右腳的鞋子也給我。」
何唯茜暗自扼腕,不情不願地交出另一只高跟鞋,原先還想在他身上用力踩幾個窟窿說。
在她踩上他的肩膀之後,康百翔直起身子,將她送上最高處。
何唯茜顫巍巍地攀住牆頭,生怕一個不注意會跌斷脖子。相較于她的笨拙,身手矯健的康百翔三兩下就越過牆頭,直接往里跳。
「喂,下來了,這牆不高,摔不死人的。」康百翔仰視仍高踞在上方的何唯茜。
何唯茜考慮著要往里跳還是往外跳--如果往外跳,說不定能擺月兌他;可是,他爬牆的身手這麼俐落,肯定沒跑幾步就被逮回來,到時候,他說不定真的會直接把她丟進牆內。
「妳傻啦?快點下來啦!」
「好、好啦,你眼楮看別的地方啦!」何唯茜費心交代著,就怕春光外泄,平白便宜了他的眼楮。
「拜托,這里這麼暗,看得到才有鬼!」
說的也是。再說她這件禮服雖然只到膝蓋,卻是多層次設計,就算在光線充足的地方,也不容易走光。
于是她轉個身,兩手撐住牆頭,慢慢垂下修長的雙腿,再把身體往下墜,盡可能縮短腳底離地面的距離。
康百翔終于看不過去,單手環住她的腰,直接把她從牆上抓了下來。
「哇--」何唯茜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沒辦法,誰教她有懼高癥。
「走吧。」他主動牽起她的手,態度自然,彷佛一直有這樣的習慣。
她立刻察覺自己正踩在一片草地上,隨著步伐的移動,小草輕輕搔著她的腳底,有點刺刺癢癢的,可是不討厭。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赤足在草地上盡情奔跑,至于是在多久以前,她已經記不得了。
這時候才發現,自己闖入的地方不是民宅,而是一座寧靜的校園,在昏黃路燈錯落有致的點綴下,別有一種神秘的氣息。
「你帶我來這里干麼?」
「玩秋千。」拉她坐在秋千板上,他像個急欲和友伴分享秘密基地的小男孩。
何唯茜不解地看著他,卻沒有開口詢問。
「這里是全台灣收費最貴的一所私立完全中學,我在這里讀幼稚園、小學、國中和高中,一共待了十五年。」他在她身邊坐下,因為腿太長,秋千離地的高度對他而言實在太低,只能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何唯茜注視著他的側臉,仍舊沒有開口。
「雖然畢業很久了,我偶爾還是會利用放學時間回來看看,就坐在這個秋千上晃來晃去,腦子里隨便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也可能什麼都不想。」
「你選這里作為放松心情的地方,為什麼?」
康百翔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有一部分的自己還停留在過去,不想長大。」
他的語氣很淡,卻讓她的心涌起波瀾。
是啊,她何嘗不想留在過去?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然後靜止在她七歲的那一年,該有多好……
「怎麼了?」康百翔敏銳地察覺到此刻的何唯茜似乎和平常不大一樣。
就著昏黃的燈光,他努力想從她臉上讀出真實的情緒,但是,她已經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武裝,把自己脆弱的一面隱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