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她想到晚上的約會,覺得這個生日好像不大快樂得起來。高文彥已經在一家六星級的俱樂部訂了位——听說要提前一個星期才訂得到位置,而且還是凡夫俗子——比如說任冠宇,進不得也的地方。
任冠宇進不去的地方,哪會是什麼好玩的地方!
任冠宇——她懊惱的咬著唇,她非得做什麼事都得想到他不可嗎?!從他出院之後,就沒打過一通電話給她,差不多有兩個星期了,也不知他傷口拆線了沒。醫生說除了留下一道疤,不會有任何後遺癥。醫生說……哼,根本就是個蒙古大夫!那一天留下的後遺癥可大得很。沒什麼好心情的把卡片順手扔進垃圾桶,然後抱起沉重的花束,轉身走進茶水間,把能找得到的花瓶全搬了出來,一瓶一瓶的把花分門別類插好,一時不知該拿它們怎麼辦,最後索性全擺到牆邊的地上讓它們去站衛兵,再附上一張大大的通告——免費贈送。全都是昂貴的進口鮮花,總有人會順手帶幾枝回家吧?
定回辦公室,她把精神拉回工作上,專心整理一迭要保書。這才是正事,其它的風花雪月不過是閑暇時的娛樂,可有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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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得雪亮的白色賓士在隱密的俱樂部門口停下,泊車小弟立刻殷勤的上前接過車鑰匙。孟琉璃訝異的盯著不怎麼起眼的大樓,這個地方她路過許多次,從來不曉得頂樓還有個什麼俱樂部。神秘兮兮的,又不是什麼賣海洛英或安非他命的地方……
頂樓,果然是別有洞天。光是那部直達的電梯,裝潢就可以媲美凡爾賽宮了。她從鏡面牆壁再次打量了下今晚的衣著,從來也沒穿得這麼考究過。一件是母親堅持要陪她去買的小禮服,淺紫色的緞面連身裙,胸口別了一朵醒目的茶花。短發被發型設計師梳成時髦的樣式,上了厚厚的發膠,感覺上好像已經不是她自己的了。若是任冠宇把手伸進去扒過,恐怕連他靈巧的手指都扒不開。想到他的手被發膠黏住動彈不得的畫面,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斑文彥低著頭,著迷的看著她的笑靨。真是個出色的女人,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把她帶到再高貴的場所都不丟臉。跟她談國際局勢,她連貝爾發斯特和都伯林的位置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向她解釋去年的公司盈余,她立即能算出一股配一塊二的股利,一千張股票能配到多少股……
待走出電梯,抵達餐廳門口,孟琉璃暗暗慶幸,自己今天穿得夠稱頭,單是入口接待員身上那套制服,又是金絲又是銀線的,恐怕就值個大學畢業生的一個月薪水——還得是國立大學畢業的。雖然僵硬的立領高高的直抵到下巴,看起來真的不大舒服,多虧他們一個個還能笑得那麼開懷,真是好涵養……
侍者將他們帶到一張臨窗的桌子,她像個無行為能力的人似地在人家幫她拉開的靠背椅上坐下。光是這樣一路走來,她就很想往靠椅背一靠,先休息一下再說︰腳下和小禮服搭配的高跟鞋實在讓她吃盡苦頭。那當然不成,淑女不是這種坐法的,她得要像把丁字尺似的黏在座墊前端——她真的好想念任冠宇家那兩張舒服得要命的搖椅哦。
精美的菜單被送到付錢的男人手中,她只瞄到連外皮都是考究的織錦,內容如何,人家恐怕是真當她是個文盲吧,連看都不給看。餐前酒被送上桌,透明的顏色,一開始她還當它是白開水。待一入喉,一時沒有心理準備,她幾乎被嗆著了,好辣……刺激過度的喉頭,讓她沒辦法听清楚高文彥的介紹——
「……九八年份的#%&***※白酒,這一年波爾多的葡萄……」
直接翻譯,意思就是這瓶酒十分十分的昂貴。他卷著舌頭講出來的那串宇,她猜想大概是法文。但是,可不可以幫她換成葡萄汁啊?芭樂汁也行……當然,這只是想想而已。如果她說了,餐廳大概也辦得到,那真的就是找人麻煩了——他們顯然是不可能跑到隔壁的便利商店買盒利樂包就算數,還得派個人去果園摘芭樂——這樣才能保證它的新鮮度——榨成汁再端上桌。那這頓飯,真的得吃到半夜十二點了……心里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又甜又脆的芭樂真好吃——臉上不時的露出傻傻的微笑,在他每次停頓的時候點一點頭表示沒錯沒錯,再妥當不過的社交禮儀……
斑文彥在吃完主菜後,滿意的放下刀叉。她今天的話比較少,不像第一次在孟家見面時那麼健談,真是一個動靜皆宜的女人啊,女人還是不要太聒噪比較好。從隨身的小型公事包中拿出一個精巧的絨盒,放到她面前,一邊嘴里說了些什麼,「……這個品牌的珠寶,設計得很有品味……生日快樂……」
這下子可不是點點她的頭、動動她的唇角就可以過關了。她動手打開盒蓋,滿臉的驚喜……還是驚嚇?里頭是一只精致的珠寶表,瓖了許許多多發光的小石頭,表面就是大大的品牌LOGO。
「我想女孩子對這些時尚的東西應該都比我有研究,妳對這個牌子一定很熟悉。」第一次見面之後,他回家仔細復習當天的話題,覺得那些可能都不是女孩子特別感興趣的,衣服啦珠寶啦這些才是。他當然沒辦法去研究女性服飾,要是被同事發現他看服裝雜志,只怕會被笑是娘娘腔。珠寶就不一樣了,尤其是手表,可以說是男女皆宜。
就算本來不熟悉,表面上那個大大的簡單英文字,她也認得出來。真的有人敢戴這種表上街嗎?除非身邊就跟著保鑣。不會太太太太——太過招搖了?差不多等于在向歹徒招手——來搶我吧,來搶我,連手一起砍回去……
讓高文彥請吃一頓昂貴的晚餐,明天早上把它拉出來是一回事;把他贈送的價值六位數字的禮物放在包包里帶回家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真的笑不出來了。怎麼樣才可以合理的拒絕……她苦惱的想著。
斑文彥仔細的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他請教過那些戰無不勝的同事,都說沒有一個女孩子拒絕得了這種禮物。真的沒錯!看來他今晚必能如願達陣。這種速度只能說是馬馬虎虎,厲害的戰將,可以把追求三部曲全濃縮在一天當中。他們已經是第三次約會,上次去看電影,電影一散場也就散會了——兩人都還有公事。
「太昂貴了,我不能收。」她只好坦白的說。
這個答案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女孩子都是這樣的,欲迎還拒,口是心非,不必把她們的不字當真。「沒關系,收下吧。」他的手越過桌面,握住她的手。「我已經在俱樂部訂好房間,今天是妳過生日,當然要安排一些特別的節目。妳要不要先打電話回家,告訴伯母妳今晚不回去?」他體貼的說道。
孟琉璃驚訝得忘了把手抽回來,只是呆呆的瞪著他。「什麼?」是她听錯了嗎?帶她上昂貴的餐廳,送她昂貴的禮物,所以也訂好了昂貴的房間?!當她是高級交際花嗎?她又不是小仲馬的茶花女!
「真的。我還指定要有按摩浴白的房間,在床上灑玫瑰花瓣。這樣的安排妳滿意嗎?」要不要再加上蠟燭啦什麼的?對了,一定要讓服務生送一瓶冰鎮香檳。孟琉璃皮膚白皙,喝了酒白里透紅,一定比貴妃醉酒更有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