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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島 第5頁

作者︰悠哉

「喂!」黎曙天不等她說完,立即抗議道︰「我們只不過是頭一次約會,你別太快下結論好不好?還有,什麼叫話不投機?是要我從頭到尾說是是是,才算投機嗎?那你根本就不需要去登報紙了,花錢又費事,干脆到流浪動物之家去領養一只流浪狗好了。當然,要領養一打也成,汪汪汪,听起來也滿悅耳的。」

「沒有你說話悅耳吧?不用太謙虛,十打狗兒加起來都沒你會耍嘴皮。」

「唉!」他嘆著氣喃喃道︰「女人真是難討好……」天曉得他干嘛浪費時間找罪受!

「沒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非要你來應徵吧?所以我們的立足點應該是一樣的,誰都清楚對方想要的是什麼。」

你要是清楚我想要什麼才怪呢。他在心中回答。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好吧,我猜你現在最想做的是打道回府,我送你回家吧。」他心里打著如意算盤,只要知道了她的住處,以後就不需再照著她的方式走。

方為若立刻戳破他的美夢。「用不著,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去。我看到你騎的重型機車了,很拉風,但不適合我的衣著,也不大適合用來跟蹤,太顯眼了。」她顯然看穿了他的心思。

「那至少給我你的電話吧。別說你還沒把電話線接回去,我不信你之前跟我聯絡還跑到街上去打公用電話。」

「該給你電話時,我會給的。放心好了,你的薪水是預付的。回去查查你的銀行帳戶,我已經把試用期間的頭一個月薪水匯進去了,包括我們約會時可能會有的開銷。」

黎曙天忍耐的听著,兩只耳朵自動將她的話過濾,只留下順耳又略微清冷的旋律,不怎麼順耳的話就當沒听到。他向來不是會對女孩子太殷勤的男人——一直以來都是女孩子對他殷勤的時候多得多——幾曾受過這樣的……數落?她真把他當作應召男了?索性往椅背一靠,雙手環胸,兩眼一眨不眨的直盯著她那張不施脂粉的容顏,只見那兩只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冷淡、毫不回避的迎視著他的——就差沒吐出兩句︰卿本佳人,奈何作賊。沒法子呀,她選的偏偏是個賊,還能怎麼辦?真讓她去找個真正的采花大盜上門嗎?這女人!

「……總之,不會讓你吃虧的。喂,黎曙天,你有在听我說話嗎?」她皺眉瞪他,心想︰他連最表面的專注都做不到,不知道她還能指望他什麼。

「阿黎,我的朋友都叫我阿黎。」好歹是男女朋友,連名帶姓的喊,也太不像話了吧。

「哦,你的花名叫阿黎啊,滿適合的。」總比什麼杰克彼得的強吧。

黎曙天幾乎又要對她翻白眼了。滿適合的?適合什麼?午夜牛郎嗎?「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你讓我喊你小方,你真的是名副其實的要命的小方,最大的嗜好是賞人吃一頓毒舌派。」

「我又沒讓服務生在你飲料里加曼陀羅或毛地黃什麼的,要不了你的命的。」

「天啊!丙然是女人。你好像對這些連名字都美得要命的毒花很有研究?」

「曼陀羅嗎?我家花園里就種了一棵。一年四季都開著花,比百合花還美。別擔心了,我是絕對舍不得把花摘下來給你吃的,更別提毒死你對我沒一點好處了,說不定還得付一筆喪葬補助金。我雖然從小到大對數學不大靈光,但這一點簡單的算數還難不倒我。」

「你家花園里該不會還種了其它模樣不那麼好看、一樣有毒的花花草草吧?那我真的要開始考慮要不要為了那麼一點薪水冒生命危險了。要是我哪天哪一句話惹得你不高興,當真在我的飲料里加些有的沒有的,那我豈不慘了。」

方為若很認真的想了一下,「真的沒有別的了。本來還種了一棵紫杉,前兩年被雷打到,枯死了。好可惜,那棵紫杉年紀差不多跟我一樣老了。」

「你有多老?頂多二十。」

方為若噗哧一笑。「這一定是你的樣板台詞對不對?就算面對一個五十歲的女人,那句話你照樣說得出口。有沒有新鮮一點的?」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難討好?」

「所以我付薪水啊。」

「你還是一個很糟糕的老板。一天到晚提醒員工他是你花錢請來的,那樣是很難留住人的。」

「是這樣嗎?以前我沒當過老板,也沒當過人家的伙計,不大清楚。」

「為什麼不去找個事做?既然你那麼無聊。」

「我有工作的,替出版社翻譯一些稿子。你不用擔心我付不出薪水。」

「你是外文系畢業的?」

「不是,我念歷史系,而且沒畢業。」

黎曙天實在搞不懂為什麼會有人想念歷史系,光是背那些條約就會讓人作惡夢。「念歷史,還能畢得了業的,我想不是天才,就是個怪物。幸好你兩者都不是。」真的不是嗎?似乎還有待觀察。「你怎麼會想到去念歷史系?我覺得你比較像是捧著一本厚厚的莎士比亞,長發披肩,坐在荷花池畔吟詩的那種校園美女。」

「這是什麼時代了,還會有人坐在荷花池畔吟詩?我以為只有幼稚園的學童才會做這種事。還有,告訴你一件事,莎士比亞的歷史劇全是胡說八道。沒有邪惡的理查三世,他也沒有拿王位去換一匹馬。」

「沒有?那他是拿王位去換了一匹騾子嗎?」他開玩笑的應道。

「不管是騾子還是驢子,我想莎士比亞都不在乎。他們那時代的男人最關心的只有一件事︰他們的妻子生下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骨肉。」

「這是每個時代的男人都會關心的吧?」

「DNA的發現終結了男人的惡夢。」

「是實現了許多男人的惡夢吧?」

「喂,你有沒有曾經不小心的實現了別的男人的惡夢?」

「你,才是所有男人的惡夢吧?」

「這句話應該不適合出現在你專業字典當中吧?」

「很別出心裁,太有創意了嗎?讓你有意外的驚喜?」

「算你通過第一關好了。」

「所以我有這個榮幸送你回家了?」他滿懷期待的問。

「通過第一關只表示你口才伶俐,並不表示我能信任你;一旦讓你知道我的住處,說不準你不會伙同三五好友趁著夜黑風高上門打劫。」

「原來你還算有點常識。我本來以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故作驚訝的說道。

「如果你還打算繼續在這件事上繞圈圈,我照樣可以改變主意,把你擋在第一關外的。」

「好吧好吧,我不再提。反正你錄用的是我,不是別人。那我們什麼時候再約會?明天好不好?只要是周末我都休假,平常日的晚上我也都有空,你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你還滿敬業的嘛。我心情不好,想找人吵架的時候,會打電話給你的。」

「心情好的時候也可以打電話給我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好了,你夠盡職了。待會兒到百貨公司買完東西,我就要回家了,你也可以下班了。」

「至少讓我幫你叫計程車吧,女孩子單獨搭車不安全。」

「好吧,你的顧慮很周到。等一下就麻煩你記下車牌號碼。不過如果你打算從司機那里打探我的住處,勸你別費事了,我不會讓他送我到家門口的。」

第三章

第二天還是假日,她的心情很好,所以她又打了電話約他出來。天氣其實不大好,一大早就細雨紛紛,沒有片刻放晴的時候。

黎曙天把他心愛的一五○重型機車丟在家里,改開吉普車出門。心里盤算著,下雨天很難叫到計程車,說不定就有機會送她回家了。老是處于這種被動狀態,什麼都不知道,實在太沒安全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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