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等你很久了。」唐天握住她的手,神情似海。
「我也是。」
在唐天的帶領下,她完全忘我投入這一場舞蹈。他帶著她旋轉,旋出一個個完整的圓圈。粉色的長裙隨風飄舞,溢出一絲絲流光華彩。
在旋轉的過程中,她輕輕地說了一句話︰「阿天,請記住,我的名字是顧臨悅。」
晚會結束,顧臨悅先行離開,唐天留在大廳與唐氏集團的客戶一一道別。
不知何時梁千韻來到他身邊,愁思凝結,欲言又止。
大廳外面燈火輝煌,星星與路燈同時準備迎接新一年的到來,遙相輝映,遮住了濃濃夜意。
梁千韻嘆口氣,說︰「我想你應該有一些事情要和我講。」
「她叫顧臨悅,是我的女朋友。的確,如你所料,最初在一起我只是因為她長得很像你。我們在一起不足四個月,期間有很多人問我她是不是你的替身。我一直不敢深入思考這個問題,直到你回來。坦白說,這半個月來我一直在徘徊,一直在猶豫,不知道該作出怎樣的選擇。但是,在今天晚上,看著悅悅進入大廳的第一件事就是搜尋我的身影,看著她見到我的瞬間展露喜悅笑容,我的心很安定。她很愛我,這我知道,我也愛她,這個事實我今天晚上才知道。」唐天一口氣說了很多,沒有隱瞞,貼近心底。
梁千韻知曉事情已無法挽回,自己離開的時候不是已經想到這個結局了嗎?可為什麼心還是會有痛的感覺?
「唐天,我離開並不是因為我不愛你,而是因為我害怕太濃烈的愛情會灼傷自己。我想冷靜一段時間,想借由外面的風景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將一生交付與你。雖然,五年的時間是有點長。」
唐天的心很平靜,口氣亦是︰「對不起,千韻。我真的愛悅悅。」
梁千韻不再多言,轉身離開。背影挺直,在滿城五顏六色的燈光陪伴下,越發顯得驕傲與孤單。
唐天注視著她一步一步離開他的視線,終至消失。他的心宛如冬日平靜的湖水,夕陽的光輝投射在水面,寧靜一片。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晚上,唐天和顧臨悅通宵未睡。兩個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空中綻放的煙花火,談情說愛,共同度過生命中第一個新年夜。
唐天看著點亮夜空的美麗焰火,攬著顧臨悅的肩膀,一字一頓地說︰「悅悅,我們在一起還不到半年,可是我卻有我們認識一輩子的感覺。我好開心生命中有你相伴,好開心偶然的回頭遇見你。」
彼臨悅的心痛痛的,閉上眼楮,聲音顫抖︰「真的嗎?」
「是。我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阿天,有個問題我想再問一次,那麼多人,為什麼會選擇我?」即使答案她已然明了,仍像听一听他的告白。
即使這一切均不是為她而設。
唐天扳過她的身體,令她的面龐直接面向他。四只眼楮雙雙對視,似乎要進入對方的心里,將一切鐫刻。
「悅悅,我要你知道,能夠選擇你是我一生的幸運,你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無人可取代。」
彼臨悅的眼楮眨也不眨,直直地盯視唐天的眼楮。他的眼里有深情,有認真,有鄭重,有她一直想要的愛,她沒有看到欺騙與掩飾。眼淚簌簌掉下,順著臉頰,滑到嘴角,嘗一下,是澀澀的感覺。
她張張嘴,靜靜地說︰「阿天,我很高興。」
唐天一手扶住她的肩,一手幫她擦眼淚,「我也是。悅悅,你帶給了我生命中最大的改變。」
她仰著臉,粲然而笑。
心底卻是止不住的痛。無邊無際,一路蔓延。
唐天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慢慢醒轉。床上沒有顧臨悅,但是她的枕頭上放了一封信。唐天納悶,拆開。
「阿天︰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梁千韻是個很美麗的女人,雖然我有一張和她相似的臉,但是見到她的神采我一樣會自慚形穢,相形見絀。
請不要自責,也不要覺得抱歉。
因為,我從未怪過你。
再見。
彼臨悅
看到離開字眼,唐天已知大事不妙。他大致看完下面的娟秀小字,胡亂地換一套衣服,飛車直奔顧家。
彼元年和上官梔子的態度很冷淡,對于顧臨悅的行蹤只字不提,只說不知道。
唐天真的急了,再也做不到冷靜自若,翩翩風度一點沒剩,「伯父,伯母,請你們告訴我吧。我真的不能沒有悅悅。」
「唐總,請回吧。我們是真的不清楚。」顧元年半句不肯透露。
上官梔子忍不住指責唐天︰「當時我答應悅悅和你在一起是因為她愛你,但我沒有想到你會傷她這麼深。你知道嗎?悅悅一直認為你是她的真命天子,是上天送給她的那個人。這一切只因為你說你在人群中一眼便見到了她,原來你把她當作另一個人。」
「對不起,伯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們告訴我,我是真的愛上她了。」
上官梔子聞言稍有動容,語氣軟了下來︰「如果你真的愛她,就應該自己把她找出來。如果你找得到她,這才可以證明你們之間真的有緣分。」
「好的。伯母,我一定會找到她,不惜一切代價。」
兩個星期後。紐約。
彼臨悅仿佛瞬間長大了,對于人生與生活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笑容依舊,但是卻帶了一些沉靜。
這場隱藏欺騙投射另一個人影的愛情以一曲完美的舞蹈收場,仔細想想應該可以說是了無遺憾。
新的一年來臨,她希望自己可以有一個新的開始。離開唐天,與爸爸媽媽講明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她回到紐約繼續自己未完成的學業。即使工商管理不是她的領域,但人生有些事情需要勇敢面對。
亦需要一些放棄。
譬如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愛情。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顧臨悅辦完復學手續,坐在大胡子的教室里準備上課。大胡子見到她很是高興,興高采烈給她一個熱情的擁抱。沈曉白看著兩個一大一小一胖一瘦的人抱在一起,頓覺滑稽無比。
「喂,你們兩個差不多了吧。同學都在看。」沈曉白笑著提醒。
彼臨悅放掉自己的手,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笑。
大胡子反應激烈,雙手亂舞,「我們久別重逢!」
「好啦。」沈曉白拉著顧臨悅向座位走去,邊走邊說︰「您先上課吧。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悅悅請客。」
「好哇!悅悅,你要親自下廚哦。我要吃中國菜,還有你做的桂花蛋糕。」大胡子已經興奮得在點菜了。
彼臨悅微笑點頭,「好的。」
沈曉白側過臉,雙眼在顧臨悅身上巡視,不解地問︰「悅悅,你是不是不開心?」
彼臨悅攤開講義,沒有轉頭,「沒有。」
「你不對勁。這次回來你整個人都變了,說話小小聲,笑容慘淡淡,更讓人吃驚的是,你早上竟然不用鬧鐘就起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發生任何事情。」顧臨悅說得雲淡風輕,矢口否認。
她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個令她魂牽夢繞的聲音︰「悅悅,你怎麼可以把我們之間的事情當作沒發生呢?」
她一怔,不由自主抬頭,雙眼秋波蕩漾,盈盈流轉。
唐天仍是平常裝扮,但是明顯可以看出憔悴,臉型消瘦,眼楮深深凹陷。
她有些心疼,月兌口而問︰「怎麼這麼瘦?」
唐天站在她面前,拉起她的雙手,眼神閃閃,分外明亮,「悅悅,我找你找得很辛苦。為什麼一聲不響地走掉?你答應過我永遠不離開我,為什麼不遵守我們之間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