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盼望以及等待。
第4章(2)
彼臨悅胡亂三步並作兩步,拿出大學里參加體育一百米跑的速度奔跑,叫出租車,給錢,過馬路,每一個動作都是在呼吸急促的狀態下完成。
七點半,顧臨悅立定在咖啡店門前。她整整衣裝,平復呼吸。負責迎接的侍者打開大門,面前是一條長長的通道,一直通向唐天。
就這樣望過去,她看到了坐在中間位置的唐天。安靜寡言,冷靜自持,不張揚,卻可以讓人一眼看到他。
「我沒有遲到吧?」顧臨悅坐在唐天對面,笑著問。
唐天竟然抬腕看表,「你比既定時間晚了兩分二十五秒。」
他的一絲不苟真的令人不舒服。顧臨悅招手叫來侍者,點了一杯隻果汁。喝下一大口酸酸甜甜的清涼果汁,緊鎖的胃與神經舒展開來,仿佛周身的細胞都被果汁熨平了一般。
「唐總,你做人一向這麼認真嗎?認真過度,就會變成刻板。」因為有大胡子,顧臨悅總覺得有一絲希望。唐天對她的威脅力並沒有達到十分,她仍有驕傲的資本,所以口氣維持著一貫的輕松自如。
唐天沒有憤怒,語速如常︰「顧小姐,事事認真是一種良好的生活態度。做人不夠認真的嚴重後果,我想你體會頗深吧。」談笑間,他的反擊即刻到達。顧臨悅停了幾秒,說︰「唐總的話是什麼意思呢?我不是很明白。」
「我會讓你明白的。」
面無表情的臉,處變不驚的神色,篤定的口氣,組合在一起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彼臨悅想不明白,芸芸眾生中怎麼會出了這麼一個超人類,語不驚人死不休。
「唐總,我勸你不要做總裁,干脆改行做算命先生得了。總是一副未卜先知的樣子,你知不知道這樣讓人很不舒服?你身邊的人沒有和你溝通過嗎?你這樣會令他人有一種跟不上你腳步的無力感。」
彼臨悅滔滔不絕地講了一通,一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教訓唐天一邊佩服自己。呵呵,心理學還是有用的,溝通、無力感等專業詞匯,一套一套從自己的嘴中流出來,流利,貼切。她有些飄飄然,一顆心忽悠悠飄到了半空。
唐天靜靜地看著顧臨悅賣力表演,不打斷,任她自由發揮。再讓你多得意一陣吧。單純的女孩子,你可知道,你的一切已盡在我掌心。
似乎是鬼使神差,唐天甚至又替顧臨悅要了一杯隻果汁,待她演講完畢遞給她,「顧小姐,我想你需要。」
彼臨悅一口氣喝盡丙汁,問︰「你剛剛有沒有認真听我講?」
「當然。」唐天淡笑,「顧小姐不是說我做人太認真嗎?我連幾分幾秒都記得清楚,沒道理不認真听你說話。」
這下輪到顧臨悅不好意思了。她吐一下舌頭,歪著頭問︰「你今天找我什麼事?」
唐天沒有回答,徑自拿過自己的公文包,掏出一張紙推到顧臨悅面前。
彼臨悅不明所以,好奇地低頭看。媽媽呀,只是看到表頭就已經令她的七魂飛了五個,剩下的兩個暈乎乎亂撞呢。
餅了很久,顧臨悅抬起頭,只能吐出幾個字︰「你查我?」
「對。我並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我的一切判斷都以準確翔實的資料為根據。」
「你憑什麼查我?」
「你是我的競爭對手。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我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盡可能準確地掌握對手的資料。當然,你也可以調查我。」
「你——」顧臨悅無語。他的回答有理有據,毫無破綻,她找不出任何漏洞,無從反駁。
唐天乘勝追擊︰「顧小姐,關于這張成績單,我只有四個字可說,一塌糊涂。」
一分鐘前還活潑自信的顧臨悅霎時如一只被人炸破的氣球,氣勢全無。
唐天狠狠地壓下一時間產生的那絲若有若無的愧疚感,突然開口道︰「對不起。」
這句話令顧臨悅抬起頭,就連唐天自己亦大吃一驚。他怎麼會道歉?
彼臨悅故作輕松地說︰「沒關系。我習慣了。你今天找我來就是想給我看我自己的成績單嗎?」
心中有一個沖動勸告他停下來,但是,這張容顏的吸引力實在太大,它沖破了一切阻礙,公司董事可能會有的反對,愧疚感,憐惜,這一切都被他的壓住,「如果沒有外部支持,天才也沒有辦法挽救顧氏企業。」
似曾相識的話語,隱藏著一句昭然若揭的潛台詞—何況是你這個一塌糊涂的笨蛋!
「然後呢?唐氏集團一定會合並顧氏企業?」
唐天沉吟半晌,徐徐道︰「不。我可以讓顧氏企業起死回生。」
彼臨悅不敢置信,「你是天才嗎?」
一直維持冷靜神色的唐天輕輕笑了,倏忽而逝的笑容吸引住彼臨悅的心。呵,這個笑容的魅力可謂無窮,她被這個笑容蠱惑住,安靜地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他搖頭,「我不是天才,但是我身後有一個強大的唐氏集團。我可以保住彼氏企業的名號,保住你爸爸總經理的頭餃,並且保證在一年內重新確立顧氏企業在電子信息業的霸主地位。」
這一切無異于天上掉餡餅。
得到必然付出,商場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顧臨悅細細咀嚼大胡子的簡短箴言,問︰「條件呢?」
「唐氏集團掌控顧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只有一條嗎?」
唐天頓一下,拋出了一枚炸彈,「我要你留在我身邊。」
彼臨悅睜大雙眼,一張櫻桃小口張張合合,說不出半句話。他的頭殼不會壞掉了吧?他外表出色,成績斐然,在商場上叱 風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大街上美女如雲,身邊鶯飛蝶舞,以她的姿色,若是排隊等候,怕是要等到西元三千年吧。他哪根筋不對,抑或是哪只眼楮瞎掉,怎麼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你——」顧臨悅指著他,就是說不出話。
唐天握住她的手,真實的觸感,填充了內心的空寂,「是真的,我沒有開玩笑。」
彼臨悅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不。」
「那顧氏企業要麼被唐氏兼並,要麼宣布破產,你選哪一個?我會好心成全你。」
「我哪個都不選。」一想起大胡子,顧臨悅的口氣硬了起來,「沒到最後關頭,我決不——」
從顧臨悅的手提袋里傳出「懶豬起床,懶豬起床」的聲音,清脆,可笑。顧臨悅假裝沒有看到唐天的笑意橫飛,拿出手機接听,不甘心地吞回認輸兩個字,「喂,曉白,怎麼樣?」
「錯啦,錯啦。」大胡子爽朗的笑聲震耳欲聾,「我想念你,悅,非常。」
好好的一句中文被他說得支離破碎。不過,顧臨悅現在可沒有閑心糾正他,她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來的多余心力在細枝末節上糾纏?
「如何?快點說給我听!」
「後悔了吧?上課不用功,你該遭天譴。」
彼臨悅虛心受教,「對,你說得對,我的確該遭天譴。教訓的話以後再說,快點告訴我結果啦。」
大胡子秉持學無止境三人行必有我師不令一個問題溜過的信條,追問︰「什麼?」
彼臨悅真的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不是被唐天威脅而死,就是被大胡子偏離主題氣死,「先告訴我結果,其他的去問曉白。」
「哦,我和沈的觀點相同,Thisisamissionimpossible(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就算有外部支持,如果沒有一個能干的領導,結果一樣是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