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杜莉詠來說,她覺得這是進步,她太了解溫頌亞了,他很念舊,他的車他的表她的老舊雷朋墨鏡他的桌上型CRT電腦熒幕……他某方面很固執,多少人跟他說換掉這些東西,他不願意。
可現在他說,他願意為了她多想一些,不那麼任性一些,她被這些話感動了,有瞬間覺得自己在他心中排在最前面,于是她笑得很開心。
對面,溫頌亞看著她的笑容,心里終于放下心來。
罷剛還怕,她氣著,他們會又吵,心里頭漫起的是無邊無際的擔憂,現在呢?她終于笑了,他很感慨,今天害他損失太多細胞。
他感慨地說︰「莉詠,以後別吵架了,我們用溝通的,我們會越來越老,哪還有力氣吵架下去?」
「我才二十九,哪老?」
第3章(2)
才二十九?他頓了一下,正色道︰「農民歷上你算三十了。」
「你亂講!」她皺皺鼻子,不認。「我還是二字頭的,不像你,走就三十一了,不用農民歷來加。」
他們用農民歷爭來爭去,那些他們不在乎的歲數。
談笑間,用完火鍋,都覺得心暖洋洋地,明後天有大寒流要來,現在身體好熱,他們一起走出店外,坐進溫頌亞停在店門口的老車。
溫頌亞載她回家,杜莉詠將車內音響轉開,那里頭是她送給他的CD,只錄進一首歌,老英文歌——Nothing'sgonnachangemyloveforyou……
他從不知道,這其實是杜莉詠的告白,她將這首歌贈與他,每回上他車,就唱起這首歌。
她打開車窗,不顧外面森冷夜風,趴在車窗邊,側看夜色。
風,吹動她的發,發被吹得全往後,露出白皙臉頰,她目光迷離,唇邊輕哼,有瞬間失神,眼底染上寂寞。
溫頌亞在紅燈時刻,捕捉到她這一瞬的寂寞,他微愣住,心跳有一秒的漏拍,胸口隱隱涌出不安。
怎麼回事?他總覺得……莉詠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
※※※
翌日,杜莉詠一早就來到工作室。
她跟溫頌亞討論工作時程表,他沒有意見全交由她負責,于是她將莫珊的案子放在第一速件,其他順勢挪移,再依緊急度往前調整,那些是紀念日要送的飾品,或者求婚等大事要用的飾品,都被她往前編排,剩下的是不急切的案子,可憐地被順延了些。
終究是更動了交期,她手上工作因此多了很多,首先得先征求客戶同意,她忙了一早上一一打電話,再花時間尋找會面時間,或者約個時間在外面。
下午杜莉詠開始一一拜會那些客戶,這天寒流來,她在冷風里穿梭,刺骨寒風吻上她白皙臉頰,她縮緊肩膀,毫不退縮。
先是道歉,然後再說明延誤原因,她不說謊的,當然她可以編派個理由比如說溫頌亞身體不適等等,可是,她卻老是說出,因為工作時程上的改變,所以必須做些異動。
這樣的理由比較模糊,更難說服客戶,杜莉詠努力讓人感覺到她的誠懇,並且再三保證,才獲得客戶的諒解。
這一忙,就是四天。
四天時間,她費勁唇舌,一遍又一遍的跟每位客戶解釋,道歉再道歉,終于在這天晚上大功告成。
杜莉詠在九點半回到工作室,她沒直接回家是因為心系溫頌亞的進度,還有,她終究還是得跟他報告一下。
「你接下來得先完成許先生的案子。」杜莉詠站在工作桌旁,看著一桌子的凌亂,溫頌亞正將拆下的假寶石瓖入洗舊銀鏈,剛告一段落,他打了個哈欠,面露疲色。
「我知道,我有想一下,他未婚妻是音樂老師吧?」
「對,教鋼琴的。」她頓了一下,咳了幾聲。
「感冒了?」他揚眉,關切的看著她。
這大冷天,她穿毛呢套裝外套,脖上圍絲質領巾,洗練黑色長褲,全身看起來很單薄,反看他,穿厚軍裝夾克,在這屋里都還覺得冷……溫頌亞皺起眉,看著她整天都在外奔波,不忍心了。
「沒有。」她搖搖頭,又說︰「許先生的案子,你什麼時候要開……咳咳……」她又咳起嗽來。
「還說沒有,你感冒了。」他嘆氣,月兌下外套,站起來硬是披在她身上,杜莉詠推辭著,溫頌亞不管,照樣將溫暖外套蓋在她身上。
這下她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可是這模樣總是暖了些,溫頌亞甚至覺得她好像瘦了些,看起來太單薄。
「那你穿什麼?」她皺眉,又要將外套月兌掉。
「我是男人耶!看我壯得像牛一樣。」他故意挽起手臂,露出肌肉。「看!我有肌肉。」
杜莉詠看他一眼,心口暖洋洋,他外套上有他氣味,是他慣用的古龍水味,染得她感覺暈陶陶,她閉了閉眼楮,覺得臉頰熱乎乎地。
「晚了,我送你回家,天氣這麼冷,我可舍不得你感冒。」他抄起車鑰匙,跟她一起走出工作室。
他的寶藍色老車在車道奔馳,車內音樂仍然是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