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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目壞總裁 第2頁

作者︰冰澈

她的軒兒最喜歡她做的菜,也最喜歡黃菊花,因為他總是說她的名字叫菊花,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而菊花也是世界上最美的花。她還記得軒兒說這些話時的笑臉。

夏菊花端坐了下來,怔怔的撫著石碑,眼中全是那張燦爛的笑臉。

媽媽,我考了一百分耶!

媽媽,我可以自己坐公車回家了。

媽媽,我會煮飯了,可是有點焦。下次我會多放一點水的。

媽媽,我好喜歡妳哦,妳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媽媽……

夏菊花腦海里全是夏軒的一顰一笑,耳朵里充滿了他的呢喃叫喊。

可是她那個可愛兒子,現在在哪里呢?

他消失了,隨著那輛車的迅速駛來,縱使煞車聲大響,卻也擋不住車子的前進,那車就這樣跟軒兒小小的身子撞在一起,鮮紅的血染紅了白色的斑馬線,就像她的淚般,不斷地淌流出來。

至今夏菊花仍記得,她最後一次緊擁著兒子那小小的身軀,兒子對她說過的話,那記憶不時地在她腦海中……

「媽媽,我痛。」小小的身子不斷抽搐,夏軒小聲的申吟,可血仍不斷從他微張的嘴和鼻子里流淌出來。

「媽媽,我好痛。」

她能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兒子的痛彷佛成雙成倍的加在她身上,那哭泣的申吟聲就像一把槌子重重的打著她的胸口,讓她覺得空氣都變得如此稀薄,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她緊抱著兒子,顫抖的雙手不斷的擦拭著他嘴角的血,喃喃自語︰「不痛,不痛,軒兒不痛了。」

「媽媽、媽媽……」夏軒無助的呼喊,說不出那種痛楚。

「我在這里。」夏菊花覺得自己的心像被撕成兩半,沉重的喘氣聲伴著那艱難吐出的話語,「媽媽在這里。」

「媽媽,我……好痛。」緊閉的大眼睜開,那如往日般晶亮的大眼楮已不再靈活的轉動。望著滿臉淚水的母親,夏軒努力的要綻放一個微笑,卻被痛楚牽引,臉上的表情扭曲了。

「不痛,媽媽……我不痛,不……要哭,媽媽,妳笑最……漂亮了。」

「好,媽媽不哭。」夏菊花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嘴里雖然應和著兒子的話,可神情仍是一片恍惚,她一直認為兒子是上天賜給她最珍貴的禮物,現在……是不是老天看不下去,不忍心他再跟著自己受苦,才想把他帶走了呢?

「媽媽,妳要……笑。」血從鼻子里流得更凶,夏軒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似乎每說一個字就要用盡他全身的力量。

「好,媽媽笑。」夏菊花戚然地說著,綻放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和著淚水卻顯得格外動人。

「媽媽,笑……」話還未說完,夏軒便安心的閉上眼楮,手也無力的垂下。

夏菊花喘著氣,緊緊的抱住兒子,一動也不動。

她不知道自己注視兒子多久,那一夜她不曾合過雙眼,徑自憶起和兒子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夏菊花異常平靜,為夏軒準備了他平常最喜歡的衣服,為他清洗身子,抹去那些血跡,每一件事她都做得如此的認真仔細。

至于夏軒的葬禮,由于夏菊花沒有朋友親人,所有的事都是幾個一同看著夏軒長大的好心鄰居們一起幫忙辦的。

原本是要火葬的,因為夏菊花不忍兒子的身體受蟲蟻的侵害,所以想要把兒子的骨灰撒向大海,願他化成輕煙隨風散去。但是老人說那麼小的孩子最好還是土葬,也因為她的私心,不想連一個可供想念兒子的地方也沒有;既然兒子的靈魂已經飛向天堂,那麼就讓他的軀殼來陪伴她吧。

在夏軒的墓前,夏菊花把他所有的玩具、衣服和用過的東西、照片,全都燒掉了。

只留下一張母子倆的合照,那時候他們好開心,有著跟墓碑上的那張照片一樣燦爛的笑臉,這也是她做過母親的唯一紀念;剩下的就是她對兒子美好的記憶和無盡的思念。

漫漫長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她沒有睡去,因為她知道這不是一場夢;醒來之後,兒子仍是不可能再用他清脆的童音呼喊她。

她再也沒有哭過,她照常地上班,除了更加沉默之外,跟以往並沒有區別。

媽媽,妳要笑。

她會笑的,因為她牢記著兒子的最後一句話。

她輕笑著,溫柔得像微風浮餅臉頰;但正如風一樣,那笑容也是無法令人觸模,更加無法感覺那悲與歡。

天色暗下來,夕陽的余暉映照在墓地里的青松上,這種交融的自然美景,和天邊那一片淡紅的晚霞,是那樣的動人,她知道兒子一定會喜歡這里的。

晚風漸起,夏菊花緩緩地站起身,她收拾好東西,跟兒子道了別,一如往昔的搭著最後一班公車離開。

車上沒有幾個人,車子開得飛快,而車上每個人臉上都很肅靜,沉默是唯一的語言,她的目光投向車窗外,那飛快閃過的樹木、山壁,讓她感覺到生命也在快速的流動著。

車開了不久,便經過有一處果園。七月正是水果成熟收獲的季節,昏暗時分,那一棵棵連成一串的果樹像小山般擁擠,茂密的枝葉上掛滿果實,樹枝似乎承受不起果實的重量而微垂,令人看了不由自主地喜悅。

夏菊花不禁想起兒子總是膩在她身邊渴求著。

媽媽,妳什麼時候帶我去果園玩?

這是多麼小的請求,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做到過。從夏軒一滿月,她就開始上班了,並利用晚上去上課學習,將孩子交給鄰人照顧。因為她深知一名收銀員的工資,是負擔不起兩個人的生活的,所以她開始用功提升自己的能力;為了夏軒的將來,她必須努力。

這幾年來日夜的辛勞、苦讀總算有收獲,她順利的從一名基層店員成了公司的會計,工資也提高一倍,但是她仍沒有多少時間陪伴夏軒;因為社會發展得太快,現在大學生滿街都是,要想在公司里站穩腳,她仍然必須不斷的學習,也因此她連夏軒這個微小的願望都沒能滿足他。

一想到這里,夏菊花總是滿心的內疚和痛苦。

位于半山腰處,有一間精神病院。

早晨的霧籠罩了半山腰,只留下尖尖的山峰。

進入這醫院的交通要道,是一條依山開闢的寬敞水泥路。因為地處偏僻的關系,這條路除了病人家屬的車輛和醫院的接駁車外,並沒有公車上來。

夏菊花沿著山路走了半個小時,眼前是霧蒙蒙的一片。

不一會兒,一扇大鐵門聳立在她面前,上頭寫著「安心醫院」的大字。幾米高的圍牆把幾幢樓房圍在里面,幾棵參天大樹的枝葉還越過圍牆探了出來,白茫茫的霧也把紅白磁磚相接貼成的醫院輕掩著,那若隱若現的景致讓人誤以為看到了海市蜃樓。

進了大門,便看到一條直通醫院大樓的小路,兩旁是一大片的草地,還有各式各樣的花,有些花開得艷,置身于此中,耳邊能听到小鳥的清脆鳴叫。

醫院的樓房已經有些陳舊,紅白相間的磁磚有不少掉落了下來。

但因為遠離塵囂,這里的清晨是無比的寂靜,鳥語花香,似乎是一處仙境;這里的空氣無比的清新,讓人忍不住地多吸上幾口。

而這里的病人也月兌離了人的七情六欲,不受外在的騷擾,活在自己編織的美妙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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