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一點白粥,幾樣素菜想要她付出什麼代價,難道說是以身相許?他還真是男女不忌!
「今年泉州的茶葉首次被指定為貢茶,我想把謝家的茶葉拿去參選,有了貢茶這塊招牌,以後的生意會好上許多。」謝木棟坐在她身邊,慢慢地說道,「你總是一肚子鬼主意,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為什麼找我?」她奇怪的問。
因為我想看到你,時時刻刻,日日夜夜。「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葉清越有些迷惑了。朋友?!他把一個下人、一個仇人當作朋友,那麼那一天的擁抱,也是因為是朋友吧。
她點頭,應允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生病後的她渴望常常見到他。
一個月後
養好了身子,將府中的事交予年長的人打理,告知老爺,夫人後,葉清越便和謝木棟一起上茶山。
這是葉清越第一次到茶莊來,上山的路並不是十分好走,但是風光明媚,景色優美。
薄霧從路的那一頭裊裊升起,一層一層的,就像是重重紗幔。
她深吸一口氣,冷冽的空氣里有茶葉的芬芳,是微苦而又清新的。
起初路的兩旁是低矮的樹,有些早春的花已經綻放了,紅紅紫紫地開滿了一路,像是為小路繡上了花邊。隨著他們越走越高,視野里已經被一重重的茶樹所包圍。
茶樹一層層地堆迭上去,像一隊隊排列整齊的綠色小兵。
「這里真漂亮。」
「小心,別從車上摔下去了。」難得看到張來福這副孩子氣的模樣,謝木棟伸手扶了這個大半身子都在車外的人一把,覺得觸手的地方冰冰的,才想起山上比山下冷了許多。
他拿起披風披在她身上。「小心別冷到了。」
葉清越低下頭。馬車太小,他們靠得實在是太近了。
近到他那灼熱的呼吸都圍繞著她,她要是臉紅了,一定是他害的。
所幸很快便到了茶莊,讓她得以從這種曖昧中解月兌出來。
她跳下馬車,放眼所及白霧茫茫,滿山青翠,人影點綴其中,好似白雲深處的仙人。
「大少爺來嘍。」有人叫喚了一聲。
有許多她不認識的人涌了出來,圍住了大少爺,拉住他問長問短,好像他一下山,山上就會有大事發生一樣。
謝木棟怕她被冷落似的,還把她拉出來,鄭重地向大家介紹她。
這下她才知道,她在山上的名氣也挺大的,大家都知道謝府有個年僅十九歲的小總管。
「大少爺總和我們提起你,說有你在府里當總管,他才能安心地上山來忙茶莊的事。」
他真是這麼說的嗎?
他雖然從沒在自己面前說過這樣的話,但他確實經常一走就是好長一段時間,由得自己在謝家作威作福。
那應該就是信任吧。
「張總管,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不等她回答,謝木棟就牽著她向山頂走去,爬過幾百級台階,只見四周群山起伏,滿山綠色,好像落滿了翡翠。
霧氣已經散去了,陽光從雲層中探出頭來,照在這一山碧綠翡翠上,泛著耀眼奪目的金光。
「看到了嗎?這一山的茶樹,都是我的!」
謝木棟抬起頭仰望著,陽光為他鍍了一層金邊。
他真的好英俊,在這一刻,葉清越突然發現眼前這人粗獷的五官、豪邁的氣質,組成宛如天神一樣奪目的形象。
彷佛世界被他踩在腳下。
芸芸眾生只能仰望著他。
每一個人出生的時候都是原礦,要去淘、去煉、去過火、去塑造,才能變成閃閃發光的金子。
這一刻的他就在發光。
像金子一樣,散發著耀眼光彩。
這一刻的光芒,奪去了她的心。
張來福在躲他。
謝木棟在帶著張來福上山之後,就有著這種強烈的感覺。
去茶園找他,茶園的人說他在烘房,來到烘房,他們又說他去了倉庫,去了倉庫又說他在帳房,總之,就是難得看到他的人。
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反正他變得好像比他還忙,簡直就是沾不到凳子,腳落不了地。
「你們誰看到張總管了嗎?」
「剛剛明明還在啊。」
他問來問去,得到的就是這樣的回答。
這個人肯定在躲他,他有點惱羞成怒地想著。
而葉清越的確在躲謝木棟,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自己現在的心情。自從那天在山頂,看到他那炫目惑人的模樣後,她就覺得自己的心、魂全部在一瞬間被他勾走。
太突然了,她本來已做好了孤老一世的心理準備,怎麼會那麼容易地動了心、陷了情呢?
特別這個人與自己相處了將近七年,七年的時間,連友誼都只是勉強,怎麼這麼快就變成了所謂的愛情?
難道說,謝木棟就是她紅線彼端的那個人?
這真的是太難以置信了,如果真是這樣,她就應該和他好好相處,不要每次見面如同刺蝟對著豪豬,總要弄得針鋒相對不可。
希望他不要記恨從前才好。
可是,是人都會記恨的吧,因為,他們之間的老鼠冤實在是太多了。
她正躲在茶園里胡思亂想,忽然看到兩個小孩在路邊撿樹葉玩。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根本就沒有時間來煩惱這些嘛,她上茶山是來開發新產品的,怎麼能一直躲起來偷懶呢?
但她對茶葉可是一竅不通,除了會喝外什麼都不會。
什麼種茶、養茶、摘茶、烘茶、制茶,看得她眼花撩亂,更別說是融會貫通了。這幾天,她非常努力地在惡補茶葉知識,可是,某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一蹴而就的。
「福哥哥,你看這朵花美嗎?」其中一個小孩拿著一朵枯褐色的花遞到她面前。
她低頭看了一眼,「好看,是怎麼做的?」
那朵花是真的挺好看的,乍看之下不知道那是什麼花,仔細一瞧才發現那是由數片葉子扎成的花。
「是我姊姊做的。」小男孩嗲聲嗲氣地說道,「我姊姊手可巧了。」
一旁的小女孩手上還有一朵,她羞澀一笑,將手中的花送到她手中,「我說福哥哥最漂亮,這是送給你的。」
小男孩將他那獻殷勤的姊姊擠走大叫道︰「我長大了要娶福哥哥做娘子!」
听到這句話,葉清越有點哭笑不得,她上了山,難道舉止就像女孩子了?她裝了七年都沒露出破綻,怎麼會成了小男孩的夢中情人?
「小冬瓜,你在胡說什麼?福哥哥長得漂亮,那也是個男的,等我長大後,我才嫁給他。」小女孩趕忙將弟弟拖走。「你就別和我搶了。」
「是我的,我要娶他。」
「亂講!」
看兩人很沒有小孩樣的決定她的未來,葉清越只是苦笑搖頭一下,就將注意力集中到他們用落葉做的花上。
她仔細地端詳著這朵花,有個異想天開的念頭浮上了心頭。
她沒有辦法改變茶的本質,但是她可以在形式上做花樣啊!
謝木棟在茶園里轉來轉去,終于見到朝思暮想的人正和兩個小孩蹲在茶園一角做著什麼。
張來福低垂著頭,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也不知道什麼事讓他這麼開心。
不管怎樣,他現在的樣子似乎才像一個十九歲的年輕人,而不是心機深沉的張大總管。
「你在做什麼?」謝木棟湊上前去看。
「你來了!」葉清越似乎忘了自己本來是躲著他的,幾乎跳起來地跑到他面前,獻寶似的將一朵枯色的花遞到他面前,「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