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壽喔,又下雨!前陣子才淹過咧!」老板娘一臉臭臭地在櫃台後說道,「我娘家淹到膝蓋呢!」
哎喲喲,既然要下雨了,老板娘妳就快一點嘍。葉清越用無辜的眼神向老板娘傳遞訊息。
「好了,妳快點回去吧,看這天真的是要下雨了。」老板娘將食物放進塑膠袋,看看天色之後又幫她多套了一個袋子。
「謝謝老板娘。」葉清越接過袋子,趕快將錢付了。
走出店門,剛剛還白晃晃亮得刺眼的陽光,現在全部不見了,本來藍藍的天空變成一種詭異的昏黃。
天氣依然很熱,但是不是之前那種皮膚快爆開的熱,而是變得又悶又熱,就好像是被膠水黏到了皮膚,難受極了。
她走在路上,滿身的汗像堵在毛孔里出不來,只能偷偷地學著小狽張嘴呼氣散熱,讓自己舒服一點。
她一心只想著趕快回家,然後撲到空調前,忘記夏天的存在。
「要是在古代,沒有溫室效應,沒有亂砍樹木,說什麼也不會這麼熱。」她一邊走,一邊憤憤地說道。
「我要穿越時空!」葉清越對著老天大叫一句。她熱得好想扁人喔!
也不知是怎麼了,她覺得明明很近的家突然之間變得極其遙遠,腳下的道路變得無限漫長,熱度如同一道道透明的牆,將她看到的樓宇房舍全部蒸得變形。
突地,轟的一聲驚雷在她頭頂上劇烈響起,驟雨也隨之降臨,嚇得她差點將手中的東西掉在地上。
「哎呀,我怎麼這麼倒楣!這雨就不能等我回到家再下嗎?」她手忙腳亂地將傘打開,偏偏這是一把超輕的遮陽傘,一打開就被突如其來的狂風刮得七零八落。
天色越發地陰暗了,原本還有一點黃色的太陽光,現在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墨水潑濺的昏暗,一道凌厲的白光劈來,彷佛是在她頭頂上爆炸。
「天靈靈,地靈靈,我葉清越雖然平日浪費糧食、成績中等、沒啥建樹,但大惡不敢做,小惡沒做過,念在我現在年紀幼小,識事未明,求求雷不要打在我的頭上。」她急忙走到騎樓下面,嘴巴依舊說個下停,「雷公啊,你一定要眼明心細,那雷要打就打在前些日子電視新聞每天反復播出十二次的孌童癖、綁架犯身上啊。」
「轟!」那雷打得響徹雲霄。
地上的水印子瞬間越來越多、越來越密,一轉眼工夫,整條馬路就成了水鄉澤國。
「不管了,我要一口氣跑回家。」她卷起褲腳,將早餐兼午餐緊抱在懷里,向著急速落下的滂沱大雨沖去。
才跑到雨中,一聲炸雷又在頭上響起。
一股熾熱的感覺一瞬間襲向了她。
焦焦的、臭臭的,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雷公爺爺沒開眼,劈到她這個米蟲了?
不要啊,我還要做灰姑娘,我還要做小麻雀,我還沒有認識有錢人,我看過的羅曼史小說還沒有突破一千本,我還沒有周游列國,我還沒有享受人生。
我不要就這樣死,而且死相黑抹抹的,一點也不好看。
葉清越最後的意識就是從心喊出這一番話,然後便倒在雨水之中。
當小黑與小白這兩位地獄工作人員抵達現場時,只見葉清越靈魂出竅,怔怔地看著倒地的身體,喃喃叨念著--
「我還沒有吃早餐,怎麼就成了餓死鬼呢?!」
「她死了?」
「她只剩一口氣。」
「看來,我們把她燒壞了。」
「你的意思是說,已經無法挽回這回所犯下的錯誤?」
「小黑,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的。一
「廢話,你要是有意的,早被閻王以故意殺人罪流放十八層地獄,而不是每次只以瀆職罪將你三百年的俸祿罰個精光。」
「現在變成四百年的俸祿長著翅膀飛了。」
穿著黑衣的小黑模著下巴,一襲筆挺的黑色西裝在雨中依然干爽挺拔。
「白無常,不如我們用那個辦法。」
「不要叫我白無常,我比較喜歡小白這個名字。」穿著白長衫的青年輕輕地揮了揮袖子,他最近迷上了蠟筆小新,所以自己取名叫小白。「小黑,我們真的要用那個辦法嗎?月老他會發火的。」
「難道你想故意殺人罪和瀆職罪兩罪並罰嗎?」
「小黑,」他一把抱住小黑,「救我。」
「又是廢話!你哪一次出事,我沒有出手相救?」他臉上露出寵溺的曖昧微笑看著他,真是拿這個人沒有辦法。
誰叫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黑白無常呢!
經過幾千年的漫長歲月,他們一起成長、一起學習、一起工作,他的心思全都在他身上,只是這個小白痴好像一點也不明白。
不過,還是先幫他解決眼前的問題再說。
「我們先抱她回去吧。」小白主動彎下腰。
「還是我來。」小黑搶了過去抱起地上這一團黑抹抹的人球。他才不要心愛的小白踫觸到別人呢!
處于死亡狀態的葉清越不知道,她的命運在這一瞬間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法給決定下來了。
睜開眼就看到一座黑漆漆的宮殿。
我這是到了哪里?!
這是葉清越醒來之後的第一個念頭。
她輕手輕腳地跳下床,借著昏暗的燈光伸手一看,白呼呼的,一點燒焦的痕跡也沒有。
我沒有死!她剛想歡呼雀躍一下,就突然意識到,這手白得有點不正常,好像是冰做的一樣,燈光隱約穿透過來。這是死人才有的樣子!她雖然年幼但不是無知,她看過哈利波特,知道幽靈長什麼樣子。
「啊--」她抱住頭尖叫起來。
這這這,沒知識要有常識,沒常識也要有見識,眼前這兩個顯然是用光速出現的男人,一個身穿白衣,一看就是耽美小說中美到冒泡,軟到癱倒的小受;另一個身穿黑衣,眉目之間帶著一股煞氣,兩人都是英俊到了「慘絕人寰」的地步。
而小黑與小白直覺得這地府宿舍天搖地動,百年沒有打掃過的梁上正噗噗噗地掉下灰塵來。
「她醒了。」小白連忙將茶杯藏在衣袖里,這可是上次,也就是一百年前的天庭尾牙宴時的貢茶,可不能浪費了。
「我們好像把麻煩越弄越大了。」小黑擦擦臉上的灰,此女的河東獅吼看來是渾然天成,這種先天武功最是可怕。
所以說,他不喜歡女子嘛,還是小白又溫柔又可愛,雖然遲鈍了點、粗心了點、笨拙了點、愚蠢了點,但是起碼不會像這個女孩子一樣,小小年紀就這麼恐怖。
我真的死了?!這里真的是陰曹地府?!
葉清越看著他們,原來的一肚子怒氣小小地滅了一點,畢竟看到兩個「此人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的帥哥,小小的發花痴一下是女生的權利。
「你們是誰?」她問道。
「嗯,我是地府的一名普通公務員,名叫白無常。」
听他這一說,葉清越又爆發出一陣尖叫,「我真的死了啊--」
有時候人死了還是有好處的,比如剛剛明明看到雕花大梁向自己砸來,原以為自己會血肉橫飛,變成肉泥。誰知道拍拍灰塵,從梁下鑽出來,竟然毫發無損。也是啦,已經死了,總不能再死一次吧。
「你們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引」葉清越抬起頭,看著這兩個祖先輩的大帥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