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爺,您真是好客氣。」陳子湛挑眉擠眼,油腔滑調地說︰「知道我們這一去邊關,生死難料,特地送上這麼一桌讓我們出征之前先填滿肚子。可惜啊,少了點軟玉溫香在側,安王爺,您素知我的癖好,怎麼今天都沒有安排幾個呢?」
「我以為你有謝大人就足夠了。」朱儼有些森冷地回道。
謝木宛一听此言,嚇得連筷子都差點掉在地上。難道安王爺發現他們的秘密?不,不可能,如果是那樣,她哪還能安安穩穩地坐這里,早被人拖出去以欺君之罪給砍了。
話又說回來,她沒想到這個安王爺竟然如此的痴情,從應天府到此,一路崎嶇自不待說,更加之的寒冷刺骨,她累得都受不了了,這個安王爺竟比他們還快,一路上不知道跑死了幾匹馬。
她偷偷地打量著這位安王爺,英俊的臉上一派淡漠,但那雙眸里閃爍的熾熱光芒卻泄漏了他的。
緣起緣滅誰人定,情深情淺不由人。連她都忍不住同情起安王爺來。
只是,陳子湛有選擇愛誰的自由,無論何人都不能強迫他,包括她自己在內。
「安王爺,您說笑了,這翰林院誰不知道陳探花最是風流,應天府里想嫁他的人,從官家小姐到紅樓青妓是多不勝數。下官是自嘆不如,只是,陳兄剛剛的助人之舉,被人誤會了可不好,那會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啊,您說是不是?安王爺。」謝木宛朗聲道。
「謝大人,您這不是變著法子損我嗎?覺得我名聲還不夠壞啊。」陳子湛淡笑著說。
「哪會呢?安王爺是明眼人,斷是不會誤會你的。」謝木宛一臉的老實正直。
朱儼的臉色是一陣青過一陣。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倒是堵得他說不出話來。早就听聞他們兩人在朝堂上表現亮眼,現在一看果然不是虛有其表。
如果不是朱棣那個狗皇帝不準任何宗親參政,他只是空有一個王爺的頭餃,否則,他也不會對這陳子湛如此的低聲下氣。
好你個陳子湛,總有一天,我會得到你的。
總有一天,等我成了天下之主,還怕不能將你手到擒來?朱棣靠靖難之變殺了自己的親佷子登上皇位,我也一樣可以。
「那是當然。」安王爺舉起一杯酒,「敬二位,祝二位凱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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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痛,真的好痛……冷,確實好冷……
累極了的謝木宛在驛站那張簡陋的床上翻來覆去,反而睡不著了。
人好像被分成了兩半似的痛,每根骨頭都像是被人打斷後,又胡亂接在一起去。
一想到明天還要在馬背上度過,堅強如她都忍不住暗地詛咒。還好在出發前,她堅決不準小祿跟來,否則她不會哭死才怪。
「你這是何苦來哉?」一抹淡煙似的影子出現在她面前,心疼道。
「你怎麼來了?安王爺呢?那些隨從呢?有沒有人看見你?」黑暗之中,謝木宛凝視著那雙會發光的眸子,擔憂地問說。
「那些侍衛也累得厲害,早就睡死了。安王爺也已經離開驛站了。」不知為什麼,陳子湛的聲音里有一絲沉重,「我帶了藥給你。」
「喔。」她起身關緊了窗戶,點燃了油燈,卻驚訝地發現他一身都是雪花,滿臉被凍得通紅,像是從外面奔波了一圈回來似的。
「你去哪兒啦?」謝木宛一邊吃驚地問,一邊趕緊起身拍掉他身上的雪花。
「我去跟蹤安王爺了。」一听她這樣問,陳子湛面色不禁沉了下來,他吹滅了油燈,拉著她在床沿上坐下,小聲地說︰「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下對勁,他若是單單為了見我,大可隨便找個地方,何必要到這個驛站?除非,他本來就是往北而去,所以我跟了他兩個時辰,發現他先是往南,在上一個路口又抄小路繼續向北了。」
「你說什麼?」謝木宛渾身一顫,「難道,他對你不死心,又跑到我們前邊去了?」
「若是如此,他何需先南下後北上,我只怕——」
「你是說,安王爺他要……」
「不錯,這次韃靼造反,怎麼看都有些蹊蹺,如果沒有人內應的話,他們斷不會如此冒險。」
「那我們要不要稟告皇上?」
「現在是無憑無據的,一切都只是我們的猜測,如何去稟告?」
一片濃厚的黑暗之中,兩個人覺得呼出來的氣息都帶著冰寒,冷得像被人從頭到腳淋了一桶冰水。
「看來,這次我們的假死怕是要變成真死了。」謝木宛依著他,不由得苦笑一下。
「對厚,誰叫我連最後一個向他示好的機會都放棄了。」陳子湛淡淡地說,他伸手將她那雙冰冷的手暖在懷里,「不過,我不會讓他得逞的,因為我還有重要的人要守護。你是我的,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任何事發生。」
他定定地說,將謝木宛的手抓得緊緊的,緊到她一顆心都痛了起來。
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輕輕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也許是兩個人緊緊地靠在一起的關系,原本全身冰冷的兩人都覺得有一股暖意逐漸升起。
連彼此的呼吸都忍不住粗重起來。
「木宛,我還是先來幫你上藥吧。」陳子湛低啞著聲音道。
「痛在那里,你要怎麼涂?」謝木宛羞怯地問。
「那怎麼辦?」他的聲音越發地壓抑起來。
「我、我也不知道。」她微弱地回應。
深夜里,彼此都只能看到一個模糊而又虛幻的影子,只有那水霧般的眸子有著最深沉的火光,燃燒著一切的理智,直至成灰燼。
謝木宛緩緩地抬起頭來,戰栗著將自己的唇貼在他的唇上。
「你在玩火,木宛。」陳子湛喘息著說。饒是他再冷靜自持,也只是個年輕氣盛的男人,尤其自己心儀的女人這樣躺在懷里,軟軟的、香香的,撩撥著他最深沉的,他哪還能繼續這樣坐懷不亂。
「這樣冷的夜晚,不正需要火嗎?」謝木宛喃喃地說道。
陳子湛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用手捧住她的臉,滾燙溫度,燒炙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子湛,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玩火啊?」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悲涼。
此時此刻的他們,也不過是命運長河里兩片載浮載沈的葉子罷了,邊關的情形,縱使聰明如他們也無法揣測往後的命運。
想要抓住的,不過是現在而已。
「唉。」陳子湛伸手撥開了她的發髻,讓她那一頭秀發披散下來,那潔淨臉龐包在秀發之中,如縴雲圍繞著的皎月。
謝木宛主動地貼近他,像荷葉上的露水一樣細細碎碎的,從他的眉毛輕點到他的眼楮,然後他的鼻子,他的唇。
她其實根本不清楚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她只是想要吻他,吻這個男人,把他吻成她的,她從心底這麼想著。
「你老是說我是你的,現在我要說,你同樣也是我的。」她吻住他的唇,宣布自己的決定。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們倆上輩子是一對泥偶,打碎了,把泥和在一起,這輩子又重捏的。」
陳子湛伸手反抬起她的下巴,加深了這個吻。
他輕輕地在她的唇辦上劃著圈,然後,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探進她的嘴里與她糾纏著。
這與他往常的吻不同,這種瘋狂的吻仿佛就是想要吃掉她一樣。
直到她快要窒息了,陳子湛才放過她的唇,但並沒有放過她的人。
他撥開她的衣領,咬上她白皙的脖子。
「不要。」有一股詭異的熱感正從她身子深處傳出來,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抖,發出一陣細碎的申吟,「不要,會被人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