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雙……」司馬靖無意識的低哺出這個名字,一陣尖銳的痛楚讓他蹲下了身子,那些遺忘的往事就像是潮水般涌進他的腦海,強烈的沖擊讓他無法招架,在失去意識之前,他仿佛看到若蝶的身影急急的向他奔來……
他,什麼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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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靖昏沉的醒來,看到屋里熟悉的陳設,知道自己已經回到家里了,橘紅色的陽光灑滿了整個屋子,看樣子已是黃昏時分。他環顧屋內,看見若蝶正站在窗邊,面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司馬靖撐起身子坐了起來,發出輕微的聲響,也驚動了若蝶。
「你醒了?頭還痛不痛?你可嚇壞我了!」若蝶擔心的走向床邊。
「我沒事,你……怎麼還在這里?」
「我到海邊去等你啊!可是沒想到看到你頭痛的毛病又犯了,還痛得暈了過去,我只好帶你回來了。」若蝶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開頭去,「咱們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我一早就說過要你好好休息別出海約,這要是弄出病來怎麼辦才好!」
婚禮!乍听到這個名詞,司馬靖克制不住心里的吃驚。從剛才起他就一直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壓根沒有想到明天的婚禮。他看著一臉幸福和期待的若蝶,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但事到如今不說似乎又不行了。
「你怎麼了?」察覺司馬靖正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她,若蝶不解的看著司馬靖,「還很不舒服是嗎?」若蝶連忙擔心的走上前,在司馬靖的身邊坐了下來,順勢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際。
「若蝶!」司馬靖低下頭,專注的看著若蝶。
「嗯?」若蝶抬起頭來看著司馬靖。
「司馬靖。」
「什麼?」對于司馬靖的話,若蝶有些抓不著頭緒。
「我的名字,司馬靖。」
若蝶震驚的看著司馬靖,心中有著一股不祥的預感,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你……想起了多少?」沉默了許久,若蝶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出了心中的恐懼。
「全部。」司馬靖坦白的說道。
「那麼……」若蝶其實也有了預感,但卻怎麼樣也問不出口。
「是的,我是成過親的。」司馬靖說出了她心中最大的隱憂。
若蝶的心仿佛被一根利箭穿過,疼得她險些招架不住,她顫抖的問︰「那麼……你準備怎麼辦?」
「若蝶,我……」
「不!」若蝶猛地打斷了司馬靖的話,「別說,不要說出來,求求你,不要說出來。」若蝶絕望的閉上眼楮,低下了頭,一串淚珠跌落在裙子上。
良久,若蝶緩緩的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大海發楞。
不知過了多久,只知夜色慢慢的吞噬了黃昏殘留的余暉,只留下一室的黑暗。
兩人都沉默著,不安的氣息浮在空氣之中。
司馬靖起身點燃了油燈,靜靜的坐在桌前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必須等待,若蝶在他的身上放了三年的感情,要她一下子接受他不能娶她的事實,對她而言是不公平的。
所以即使他的心早就飛到如雙身邊去了,但是他還是要等,等到若蝶願意听他說為止。
「告訴我你的故事好嗎?」不知又過了多久,站在窗邊的若蝶靜靜的開口。
司馬靖仿佛早就準備好了,仔細的、慢慢的把他過去所有的事都告訴了若蝶,包括他自己的身世,與如雙成親、相愛的過程,和分開的無奈,每件事司馬靖都說得清清楚楚。
第十章
「事情就是這樣。」司馬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眼光移向仍然站在窗邊的若蝶。
「你說得好仔細,像是你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一樣。」若蝶頭也不回的說道。
「若蝶,我的確從來就沒有忘記,雖然我失去了記憶,我相信這些記憶還是存在我心深處。我一直有預感有一天我會想起來的,只是我沒有想到要花這麼長的時間!三年,我簡直不敢想,這三年如雙是怎麼過的。」司馬靖只要想到如雙可能受到的痛苦,他就忍不住心痛。
若蝶感受到他語氣里的不舍,忍不住心底直往上沖的酸意,這一戰,她是注定不戰而敗了。
「你……大概很愛她吧?你的妻子?」若蝶嘆了口氣,輕聲的問道。
「如雙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懂我,不在乎我的過去,一心一意愛著我的女人,在我的心里,她是獨一無二的。所以,我愛她,很愛很愛她。」
「自從我滿十六歲起,娘就不斷的幫我找對象,但是我總是提不起勁來,我那時候覺得,女人並不一定要靠婚姻來成就自己,就算不結婚,我也一樣可以過得好。可是當我三年前在海邊發現了你,我第一次有了成親的,我甚至覺得,或許我對誰都不動心,是因為你還沒有出現,我是真心對你的,我也不在乎你的過去,一心一意的愛著你的啊!」若蝶用低柔的語調輕輕的說著。
「若蝶,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並不公平,可是我卻不能不對你坦白,婚姻將是兩個人一輩子的牽絆,有了如雙之後,我才明白這一點。」
「知道嗎?雖然對你的答案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真的听到了,還是覺得很心痛呢!」若蝶回過頭來,有些淒涼的對司馬靖一笑。
「對不起。」
「不!別道歉,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若蝶輕輕的搖頭,「我不要你跟我道歉,你明白嗎?」
「但這是我唯一能對你說的話了,對不起,若蝶。」司馬靖站起身來,走向若蝶,誠摯的看著她。
「你知道嗎?你真的很殘忍!」若蝶轉身背向司馬靖,「說吧!你預備怎麼辦?」
「我……我最希望的結果當然是得到你和你家人的諒解。」
「然後呢?」若蝶霍然回頭,直視著司馬靖,「然後你就要回到她身邊去了,是不是?就算是我們都不原諒你,你最後還是會回到她的身邊去,是不是?」
「若蝶!我……」
「或者我就代你直說了吧!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你會答應娶我,是因為你還沒有想起你的妻子,一旦她回到你的記憶里,你的世界就只會有她,也只能有她了,是不是?」若蝶近乎失去理智的喊道。
「若蝶,這一切都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我真的知道!你用了三年最寶貴的青春在我的身上,你照顧我,關心我,甚至無怨無悔的愛著我,我很感動,更是感謝,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很希望能夠補償你,不計一切代價的補償你。」司馬靖平靜的解釋,他知道必須得到若蝶的諒解,他才可能放心的回到如雙的身邊。
「可是,人只有一顆心哪!心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你想怎麼補償?司馬靖,哼!相處了三年我竟然到今天才知道我最愛的男人叫什麼名字!」若蝶低喃著,淚水又從頰邊流了下來。
「若蝶,我……」事到如今,司馬靖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從十歲起就沒有哭過了,還真虧得你讓我這麼失態!」僵持了好一會兒,漸漸平復情緒的若蝶抬起手抹去了頰邊的淚,對司馬靖堅強的一笑。
「若蝶!對不起。」
「夠了!不要再道歉了,你走吧!今晚就走,天亮了可就來不及了。」若蝶轉頭望了望漆黑的海面,觀察海流的方向,「今晚是順風,應該明天早上就可以上岸了,雖然已經過了三年,你可還是通緝犯,回到城里千萬要小心哪!」
「那你怎麼辦?」
「反正你橫豎都是要走的,還操心這麼多做什麼,大不了離家出走去當尼姑!」若蝶像是故意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