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旁的男孩子則根本不理會少女,自己跟著玄華帝走了進去。
「那當真是前朝太子?」幾個人興奮地竊竊私語著。
自然,武林大事都會在此時討論。
可既然兩年之前河山變色,這樣的大事再加上玄華帝的親自到來,不難想到也許玄華帝會與眾人共同商議收復中原之策?然而,一直等到興奮的眾人又再度平靜了下來,第一百個人卻始終還沒有出現。
等到天色已然大亮,集會即將開始的時候,第一百個人還是沒有出現。
「葉大俠來了!」等到葉月明跟身後的人都到了時,在場的眾人就是一陣歡呼!只見葉月明領先而來,平靜地舉起了右手與眾人打過招呼。
葉月明直往會場而去,身後跟著的弟子及其他人莫不手捧茶盞糕點,文房四寶。
等到這群人全進了會場,就代表著武林大會就要開始。
可那第一百個人呢?難道真有人不應邀?
「葉大俠。」那少女等到葉月明走到入口時,就是低聲說著。「『他』還沒到。」
「……是嗎……」葉月明看了看名冊後,掀起了入口處的圍簾,往內看了去。
只見座位上都坐滿了人,而這些人莫不平靜而嚴肅地等著大會的開始。
沒有一個座位是空著的。
「看來,他已經到了。」在少女的驚愕下,葉月明只是低聲說著。
主位上坐著的,自然就是逸真。
而副位上坐著的就是葉月明。
隨行的人開始一個個發著文房四寶以及茶盞糕點。
幾個人捧著香氣四逸的上等香片,在茶盞上注入了熱茶。
登時,就著大亮的天色,清澈的茶湯滿溢著叫人心神清朗的茶香。
可這樣的茶葉,卻不曉得究竟是產自何方。
這茶就像是個清秀佳人,沒有濃艷的胭脂水粉,沒有華貴的稀罕珍飾。
甚至,也許不像幾個名茶種一般一錢千金。
然而,卻必定出自個山明水秀之地。
以如今的亂世中原,絕對產不出如此讓人平靜的好茶。
幾人自認嘗盡天下名茶,卻不曉得此茶出處。
于是,這大會上第一個討論的,不是什麼派系之別,也不是什麼地盤之爭,而是臉帶微笑地問著身旁的人,此等好茶,究竟出自何方。
「……蝴蝶山莊。」其中的一人,只是低聲說著。
那人表情平靜,卻是怔怔看著手上的茶湯。
「……好茶。」身旁的人低聲說著。
當然是好茶,這茶種只有山莊里的人喝得到,偶爾地,也送給幾個來訪的親善門派。
不過,既然這茶種不曾流出,也只有山莊那寧靜的山水才養得出,說它是稀世名茶,也絕不為過。
它沒有嚇人的身價,因為它根本無價。
說得出此茶來處的人,自然是來自蝴蝶山莊的人。
冷雁智。
他就是不曉得何時進到了會場的冷雁智,只見他平靜地看著茶盞,身旁的人也不多問些什麼了。
然而,斟茶的人卻是在他面前停留了些許之後,才繼續為下一個人斟茶。
等到冷雁智抬起頭後,便是灑了一地的茶湯。
可惜!旁人見到了,只為這滿地的好茶可惜。
卻沒見到,冷雁智那在一剎那間凍結的表情。
那人走了回,為他撿起了茶盞後,又再注滿了茶湯。
然而,那人卻像是根本不認得他似的,又再轉頭走了。
怎麼可能呢!冷雁智直到他走遠,卻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太好了不是嗎……真是太好了……他日夜希求的願望終于成真了。
「真是好茶。」
另外一個身旁的人,低聲感慨著。
「……是……真是一盞好茶……」品味著由那人親自呈上的溫茶,冷雁智只是低聲說著。
「多謝諸位先進撥冗前來,在下逸真……」在逸真道長站起發言後,下頭的百人便是凝神听著。
而那幾個斟茶的人,則是回到了葉月明的身邊。
「見到他了嗎?」葉月明只是低聲問著。
所有的人都只是緩緩搖著頭。
「……是嗎,這真是奇怪了。難不成他真能隱形?」如此說著的葉月明,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們其中一人。
「我想,他就在東南角不是嗎?」看著那人略為改變的表情,葉月明只是低聲說著。
「我想,就如同之前的計劃進行吧。師弟,你不用去了,待在這里就好。」
接下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由上任武林盟主推舉下任的武林盟主。
當蒼浩然如同之前葉月明所說的一樣走上逸真身旁之時,在場的人便是一致的贊同之意。
也許,也是因為會反對的人,就沒有受到邀請。
苞著葉月明進來的人中,本就有著蕭子靈以及玄武。
會議進行著,玄武的眼楮卻是一直盯著玄華帝看。
那眼中的憤恨之意,不難被旁人察覺。
「喂,我們答應過師伯不能惹事的。」蕭子靈低聲說著。
「……我只恨不能在他茶里下毒……」玄武說著。
「……吶,你看,他身邊的那人是不是你孩子?」蕭子靈試圖轉圜著玄武的怒氣,可卻沒有任何的效果。
也許,蕭子靈一輩子都無法理解。
對于一個帝王而言,最為重要的東西會是什麼。
當日頭已然高掛,幾個先前提出的議案也已然討論過了。
就像去年十月百越與蕩良山的紛爭調處,崆峒年前的幫主之爭,乃至幾個山寨的地盤劃分,舊時定下的武林共律條規修正,都在平和而順利的過程中進行了。
而在等著臨時提出的議案呈上之前,在葉月明的暗示下,玄華帝就已然帶著身旁的男孩子走到了逸真身旁。
看著他們二人,眾人都靜默了下來。
「朕今日來此,不是要眾卿對我行禮如儀,亦不是監看各位聚會的經過。」玄華帝其實說得親和有禮。「場外的士兵,只是朕的護佐,各位亦不需掛懷。」
「不曉得皇上到此究竟有何用意?」逸真問著。
「逸真道長有所不知,早在年前,玄華與察維爾之帝立下劃地之盟,與北方國賊舉黃河為界,實為不得已之事。」
眾人只等著玄華帝繼續說下去。
「想那三方大軍夾擊皇兄,到了最後皇兄甚至被胡軍擄去,朕當時本欲揮軍北上營救皇兄,怎奈勢單力薄,又如何與那百萬大軍對抗。」
「……本門當時就在現場。」萬虎門主第一個站了起來。
「想我們有多少精兵毀于年前胡漢之戰,如今生靈涂炭,實是再也禁不起任何摧殘,況且名不正、言不順,如何率領全天下的好漢?」
「……本派當時也在。」崆峒的掌門也緩緩站了起來。「想那胡人擄去玄武帝,群龍無首,難道大漢民族就此受胡人欺壓?若不另立新帝,難不成讓胡人挾天子以令諸侯?」
「……善哉……善哉……」少林的方丈緩緩站了起來,低聲說著。
「老納只問皇上一句話。」
「方丈請說。」
玄華帝連忙說著。
「……今日聖上到此,真只為解釋當年之事?」听聞此言,玄華帝不改面色。
「正是。想他人如何冷嘲熱諷,如何揣測議論,甚至誣我為了帝位獻出皇兄,我都能忍……」
「胡說八道……」玄武氣得全身發抖。
「真虧得他說得出來……」蕭子靈真是瞠目結舌了。
「然而,如今,朕已然尋著了前朝太子。」把男孩子拉到了身旁,玄華帝高聲說著。
「此時正是我等收復山河的大好時候,待得收復中原,太子成年,朕必定禪位與他,以雪朕此二年蒙受的不白之冤!」玄華帝高亢的聲音甚至傳到了會場之外,只听得場外士兵士氣大振,鼓噪叫好。
幾個本對玄華帝不以為然的武林大老,听了這番話,臉色也略微和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