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想那鬼面當初亦是從福州開始作案。」
「說不定只是個巧合,畢竟,福州城的官引還沒有失竊。」楊大俠說著。
「而且,當年鬼面作案的地點,離福州城也有一段距離。可是……」
「可是?」
「盡避如此,我還是覺得,犯人一定會在福州出現。」
「福州很大。」
「我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
「如果真是當年的鬼面,奈何得了他的想必也沒有幾人。」察覺到張鐵心的意圖,這位楊大俠也微微笑著。「所以,這就是找我來的目的?」
「楊大俠急公好義,想必不會推辭了。」
壓低了帽綠,冷雁智牽著馬往福州走去。
埃州,他早該想到,除了她,還會有誰呢?
還有誰,能制出張一模一樣的面具?
路不寬。混雜在一群行人里,冷雁智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一路上,幸運地沒有遇上丐幫的人追擊,然而,卻也不能保證福州沒有他的眼線……
正在想著,遠遠的,一個男子便迎面大步而來。
本來,路上有人行走,自然是再也平常不過的事。只是,冷雁智抬頭一瞧,腳下便頓了一頓。
那男人朝著他的方向朗笑了起來。
「啊,是你,怎麼在這里遇上了?」
一邊說著,一邊還加快了腳步。
身旁的幾個路人疑惑地轉過了頭看去。
冷雁智依舊低著頭直行。
交會而過,冷雁智帽上的黑紗微微揚起。冷雁智手心滿是冷汗,而那男子似乎並不是在叫他。
好險。冷雁智松了口氣。
然而,才走離了一步,原來遮住半邊臉的帽子便被掀了開!
一驚之下,猛然回過頭。那男子正直直盯著他。
冷雁智心里一跳,便要轉身逃去。
「冷師兄!」那男子既驚又喜地喊著。
听出了那男子的語氣,冷雁智心里一個打量,便是微微的一笑。
「是八師兄嗎。」
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冷雁智,那被稱作是八師兄的男子,正是前幾日在福州城里出現過的楊大俠。
只見他如釋重負般地嘆了口氣。
「幾年沒見了,你倒是沒有變多少。」
「……是的。」冷雁智冷靜地說著。
男子的身後,一個路人微微回過了頭。
冷雁智看了他一眼,那個路人連忙轉過了頭去,低頭疾行著。
原來是如此,我還道自己是有多好運,一路上的客棧都有打掃好了的空房等著。原來謝玉的人早都布置好了……
「你這一年上哪了?莊里的人都在找你呢。」男子問著。
于是冷雁智微微回過了神。
「沒上哪,去幾個地方散散心情。」冷雁智淡淡說著。
「……是因為趙師弟的事?」
冷雁智心里一緊。
「我們都听謝衛國說了……也為難你了,你跟趙師弟……一向很親……」
冷雁智盡避想要帶著微笑回話,努力了一會兒之後,卻也只能看著遠方的天空,微微眨著眼眸。
微陰的天色,淡淡的水氣。雖是正午,卻是有些濕涼。
是因為如此,所以師兄才懷疑的嗎……這樣的天氣,我還帶著帽遮陽……
「那你有听說……」那男子遲疑著。
「听說什麼……」冷雁智的目光微微移了回。
「……沒什麼大事。」男子淡淡笑了。
「來,陪師兄走走,我們師兄弟幾年沒見面了,得好好聊一聊。」
「恩。」冷雁智隨著男子走著,眼角余光也瞧見了那路人,正鬼鬼祟祟地站在遠方的路上看著他們。
反正謝玉一頂找得著的,就先別急吧……冷雁智暗暗想著。只是,不曉得謝玉有沒有好好照顧師兄……
「你怎麼會到這兒?」
「……听說有人用著師兄的面具作案,所以到處查查。」冷雁智連忙接著說。
「……是嗎,原來你也知道了。」那男子微微嘆了口氣。「我只以為,這件前塵往事就這樣過了,沒想到,十八年後的今天,卻還是出了這亂子。」
「……師兄有查到什麼了嗎?」
「……可以說是一無所獲。」那男子看了他一眼。「那麼,師弟呢?」
「……我認為,既然有著相似的面具,該是跟當年有關的人做的好事。」
「喔?那麼他盜印做什麼?」男子負著手走著。
「很難說,也許只是想引師兄出來。」冷雁智不動聲色地接著說。
「不曉得趙師弟已經過世了?」
咚!冷雁智的心髒沉重地跳了一下。
「師兄過世的消息,想必一直不曾流傳出去。江湖上的人,頂多就只是知道趙翰林的失蹤罷了。」也許是因為壓抑著感情,冷雁智的語氣有些冰冷。
「……抱歉,我的疑心病實在是太重了。」男子又嘆了口氣。
「懷疑是我?」冷雁智勉強地微微笑著。
「抱歉。」男子輕輕嘆著。「你來的時機實在太巧。」
「而且,師兄過世之後,能拿走他面具的,也只有我了。」冷雁智又是微微笑著。「不過,我偷官印做什麼,又不是金子打的。」
「……說的也是。」男子有嘆了口氣。
「是衛國說過我什麼了?叫您這麼疑心?」
「是沒有提到什麼,他說他沒見到你。」
……是嗎……衛國……
「你先回莊去給三莊主看看吧,這件事給我們幾個來辦就行了。」
「……還有誰來了?」
「不多。我先來探探,如果有需要,我再讓他們過來幫我。」
「……我想多留個幾天,沒找到犯人,我實在不放心。」
「這樣嗎?也罷,那你就來跟我住同一間客棧吧。」那男子微微笑了笑。「我得幫著三莊主看著才行,你要是少了根頭發,想必我得給三莊主罵得狗血淋頭。」
想走,卻又不能走。
苞那男子吃著飯,冷雁智的心里不斷打量著。
突然離開,一定會讓楊師兄疑心。然而,若是不走,他又該怎麼去找謝玉?
等謝玉過來?她避得掉師兄的眼楮?
天黑了,隔壁房也熄了燈。
苞謝玉的宅院只差一刻鐘的腳程,然而,他卻遲遲不敢動身。
一直等,等到隔壁房里的氣息漸漸平和了下來……
就是現在。
冷雁智輕輕推開了窗,然後輕身躍了出去。
月黑風高,冷雁智在屋檐上疾行。
沒有發現的是,遠遠的,一條人影正也跟著。
謝家的宅院並不大,圍牆也不高。然而,在冷雁智翻過牆之後,目光一轉,起碼也有十幾道暗哨。
「我是冷雁智。」他只有這麼說了。
散著敵意的眼光漸漸退了去。只听得幾聲細細瑣瑣的聲音。
冷雁智並沒有等多久,邁開步伐就往里頭走了進去。
「冷公子請留步,里頭是謝老板的閨房。」在暗處跟著冷雁智走了一會兒的一個男子連忙說了。
不太情願的,冷雁智停下了腳步。
「請到大廳上坐,謝老板一會兒便會出來。」
「我沒有時間等。」
「多年沒見,你還是這麼沒耐性。」一個俏生生的女子聲音響了起。
轉頭一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草草挽著發,用著斜眼瞪著冷雁智。
「多年沒見,你到現在還是沒嫁掉。」
「也不曉得是誰害的。」那女子有瞪了冷雁智一眼。「進來吧,外頭不好說話。」
「我怕有人跟著我,外頭的人靠得住嗎?」
「就算捱不了幾拳,起碼也是會叫的。」那女子又瞪了他一眼。
「你這一年上哪去了?」
「師兄呢?在你這里嗎?」
「……要走也不說一聲,留我一個人面對那些老頭兒,你良心上過得去嗎。」
「謝玉,這里不安全,我們得快換個地方。」
「……趙飛英是怎麼了,是你做的好事?」
「謝玉!現在我八師兄在這鎮里!」
「冷雁智!今天你不回答我的問題,你就一輩子見不到趙飛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