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蕭子靈好奇地拖著腳靠近。
迸長老緩緩回過了頭。
「蕭子靈?」
「……干嘛……」
「喂……喂……你要做什麼!」
「你給我畫押!」
「押什麼!」
「叫你家的皇帝還我銀子來!」
「我不要!」
「……乖……我都幫你寫好信了,你只要署個名字……」古良微笑著。
「……我不要!玄武會找到我的!」
「再不給我畫押,我將把你綁上京!」
「哈!」
「……不要緊,我有人質……」古良緩緩轉過了頭。「你說對嗎?唐小弟弟?」
唐憶情的眼角瞄了瞄蕭子靈,也只能尷尬地點了點頭。
「……長老……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
「好吧,那只好把許掌櫃辭了。」古長老哪過了一張新的紙,開始寫著批示。
「嗚啊!不要啊長老,掌櫃的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啊!」
「听命行事?我不就是他的老板!他到底要听誰的命令!」古長老往桌子一拍,那人也立刻噤了聲。
「三千兩!三千兩換一顆來歷不明、怎麼樣也月兌不了手的珠子!當我真有吃不完的金山銀山!」
「可……可是……長老,許老掌櫃的年紀也大了……」那人改用哀求策略。
聞言,古良的臉色才緩了一緩,不料,那人卻又誤犯了大忌。
「再說,那是幫主……」
那人咋了舌,只暗中道了個糟糕。
「所以咯,想必是我的不對……」古良又拿過了一張新的紙,開始寫著。
靜默了約莫兩刻鐘,眾人面面相覷的兩刻鐘。
拆好了信,封好了泥,古良把信交給了那個在他身旁發著抖的人。
「把信親手交給你們幫主。」古良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
不顧眾人欲哭無淚的表情,古良開始收拾著行囊。
「既然他做主,看來就不用我這麼多事了。我回江南去,你叫他自己再找個淨衣長老。」
「長老!長老!」
闢道上,古良背著輕便的小行囊,悠悠然走著。沒人敢攔他,不過,身後倒是跟了一大群不斷求著情的小伙子。
「長老,您也知道的,幫主就是這個性子嘛……」
「就是說的,長老。要不然,我們給幫主稍個信,請他給您陪個罪,不就沒事了?」
「對啊,長老,幫主不懂事,您就別在意了……」
「長老,您走了以後,大伙兒又該怎麼辦啊?」
「嗚……長老……」
「古良!等一下!」只見黃沙漫漫,蕭子靈策馬追了上來。
勒住了馬,停在古良面前,蕭子靈遲疑地看著古良,而後者則毫不在意地繞過了馬匹。
「古良……」蕭子靈懦懦地開著口。「只是三千兩而已……不用做到這麼絕吧……」
「這不只是錢的問題……」古良沒有停下腳步,越走越遠。「這是我的原則問題。」
「……我還你就是了!」蕭子靈眼見古良就要消失了蹤影,連忙喊著、策馬跟上古良。
「三千兩就想打發我?我的人格就值這麼一點銀子?」
「……我還你四千兩……」蕭子靈勉強說著。
「說定了。」古良轉過了身子,走了回去。
簡直就是一場鬧劇……在心中哭泣著,蕭子嶺含淚畫了押。
迸良就只是抱著手在一旁盯著。
也許我真要替他做牛做馬一輩子……唐憶情有點絕望地望著。
「師兄……你……你多少吃一些好嗎……」
謝衛國低聲不住勸著,然而他面前的人卻還是沒有反應。
只見眼前的人日漸消瘦,那一盤晌午才親自端進門的菜肴,看來還是仍得再端了出去。
自從醒轉了之後,冷雁智便沒有開過口。
看著冷雁智冰冷的側臉,謝衛國只是微微低下了目光。
平和……的日子延續著。就當長老繼續喝著補藥,而唐憶情在蕭子靈的驚喜中開始學走路的時候,一匹快馬把信送給了長老面前。
「凡事都有先來後到的,兄弟。」幾個早已等了一個多時辰的人狠狠說著。
「十萬火急的事!」那人把信遞了向前。「長老!十萬火急的事!幫主說,如果您不趕快回來,他就要親自殺過來的!」
「喔?那正好。」接過了信,長老一邊斯斯文文地拆著,一邊緩緩說著。
「我順便剝了他的皮。」
「……我想見你?」低低的聲音。
「小孩子偷看什麼。」長老一把將蕭子靈的頭推了回去。
「……我還以為是什麼機密大事 ……」蕭子靈嘆了口氣。
「這是暗號,小孩子不懂的。」長老悠悠然地說著。
「……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是的……晚輩在幫里還有一點事情……」
「……那麼,你多久之後可以回到莊里?」
「快則一個月,慢則約莫半年……」
「……我叫莫言跟著你可好?」
「多謝您關心……只是……」
「……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生死有命,請讓晚輩派人送前輩們回莊。」
「古良……這衣服也未免……」
「未免什麼?」
再過一天就要到了靖州城。此時,坐在轎里的古良,身上卻不再穿著錦衣玉服。
蕭子靈看著古良身上那套,雖然干淨卻綴滿了補丁的衣裳,再看了看自己以及大家都是一樣寒酸的打扮,不免發起牢騷來了。
先前的帳篷、美服跟轎上的華貴披肩,都用油布妥善地包了好,放在板車上的木箱里運著。
「做生意有做生意的樣子,丐幫有丐幫的樣子。再說,這轎上可還有軟鋪……」古良微微看了蕭子靈一眼。「如果蕭工資不坐不習慣的話,只要一百兩,我就租輛轎給你,隨你布置。」
「……你簡直是錢鬼投胎的……」蕭子靈咬著牙說著。
「客氣客氣……」古良微笑著。
靖州城外,有座荒涼的大宅院。
雖說佔地挺廣,然而,從外面看來,卻是殘破不堪的景象。
只有幾個乞丐一邊摳著腳丫,一邊坐在幾個院子的地上哼著小曲。
顯然就是個被乞兒佔據的地盤,所以靖州城里的人都管它叫叫花子屋。
一听到要在這里停留幾天,蕭子靈的臉就垮了下來。
「我還沒有被蟲子咬過。」蕭子靈擔憂地看著古良和唐憶情。
「只是會癢幾天而已。」唐憶情連忙安慰著。
「這也算是人生的歷練。」古良帶頭走了進去。
「古良!」
雖然沒有什麼擺飾,不過,寬敞的大廳里卻是一塵不染。二十來個丐幫子弟,站在大廳兩旁好奇地瞧著他們。身上的衣裳依舊是綴滿補丁,不過顯然是要髒多了的。
本來還一路不滿地扯著自己衣裳的蕭子靈,看到了他們,實在也是欣慰了不少。
也許是早先就收到了消息,古良一踏進了大廳,那高高坐在主位上的謝衛國,邊綻開了笑顏、迫不及待地飛躍過來。
「且慢。」古良似乎有些受到了驚嚇,連忙遠遠閃了開去。
于是,身後的蕭子靈和唐憶情便露出了臉。
「師叔?」蕭子靈睜大了眼楮。
「咦?你們兩個……怎麼……」謝衛國大感詫異。
「師叔,我跟你說……」蕭子靈一臉期待地想跟他告華山的狀。
「等一下,我明天再听你講。」謝衛國的身體轉了幾圈之後,就見到了正遠遠坐在一旁喝著涼水的古良。
謝衛國奔了幾步,來到了古良的面前。
「古良……」
听到了謝衛國的聲音,古良慢條斯理地喝完了水、慢條斯理地放下了杯子、再慢條斯理地抬起了頭。
「謝幫主有事?」古良微微眯起了眼。
山雨欲來,風滿樓。
「跟我來,我有很要緊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還來不及作出反應,訝然睜大眼楮的古良便被謝衛國拉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