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俠,您何必破費?」玄武盯著桌上的新衣。
「送的,你當謝小子有錢嗎,告訴你,整個山莊里最窮的就是我。不過,不拿白不拿,來來,趕快換上。」
難不成這位謝大俠打家劫舍去了?玄武不禁暗暗擔心。
「不會吧,那種眼神,你當我搶來的?」謝小子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
「兄弟,飯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亂說,連想都不能想的。否則,一點風聲傳到我師父那,你當我是鐵打的嗎?」
「真是對不住。」玄武躬腰道歉。
「嘖,算了。啊,有件重要的事得跟你們說。」謝小子難得嚴肅。
「請吩咐。」玄武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這幾天,盡量吃好睡好,把這小子靈養胖一點,別讓我捱師父刮,知道了嗎?」謝小子又擰了擰蕭子靈的臉。
一只白鴿飛進了一座由高山環繞而成的山谷。
「怎麼了,二姊?里頭寫些什麼?」焦急的聲音。
「你自己看。」
一名年約四十歲的女子,連忙把紙條接了過來,細細讀著。
「什麼!蝶衣她……」女子的臉上盡是惱怒之色。
「你打算怎麼做?」
「當然就是宰了這些王八羔子!當我們蝴蝶山莊好欺負的嗎!」女子大怒。
「別忘了,你已經把程蝶衣趕出師門了,這件事不關我們山莊的事。」
「這!」女子一臉想反駁卻又不知從何反駁的樣子。
「別妄動,這件事還牽扯到玄武太子,你該不會想跟朝廷和整個武林作對吧?」
「嘖。」
幾日之後,又一只白鴿飛來。
就在這夜,謝小子搖醒了玄武。
「噓,別作聲。」
玄武立刻提高了警覺。
「把小子靈抱著,跟我走。」
于是,玄武搖醒了蕭子靈。
「好,等下跟我沖出去。記住了,你被砍個兩三刀倒無所謂,可別讓這個小子掛了彩,不然我可也保不住你。」
玄武苦笑。「我會小心的,謝大俠。」
謝小子輕輕開了門。過了一刻,他踢開了窗,並且縱身飛出。
「跟好了!」謝小子大喝。
在街道飛奔了幾步,右足一點地,謝小子往屋簷上飛去,玄武抱著蕭子靈,提著劍,緊緊跟著。
幾個人影欺上了玄武,謝小子突然騰空躍起三丈,轉身就是一鞭。
兩個人頭臉上吃了一記火辣辣的鞭子,從屋簷上栽了下去。
轉了一個回手,又是一鞭抽向另外三人。
三把刀同時斬上皮鞭,謝小子一個巧勁,鞭梢捲上了刀把。
一揚手,三把刀遠遠飛去。
正當敵方一陣錯愕,謝小子又賞了三人一個鞭子。
有人想空手去接,卻硬生生被打斷了指骨。
哀嚎聲在寂靜的夜里響起,幾個被驚醒的尋常百姓連忙關緊了門窗。
三人跌下了屋簷。
「在這里!」速方的人影往玄武一行人靠近。
「別發呆啦,快逃吧!」謝小子繼續飛奔。
即將出鎮,謝小子竄進了一座茅草屋。
「上車!」謝小子駕著馬車沖出了房子,玄武縱身進了馬車。
「走!」謝小子一鞭擊在空中,發出啪擦一聲。
兩匹馬拉著馬牽狂奔出鎮。
驚魂甫定,玄武開始打量起這輛不知從何而來的救命馬車。
既寬敞又舒適,而且被褥、蔬果、乾糧、飲水一應俱全。
幾乎感覺不到顛簸。玄武掀開了布廉,道旁的樹木正急速向後飛去。
好快的馬。
「怎麼樣?我的品味可好多了吧?」謝小子賊賊笑了。
「謝大俠,您這是從何得來?」
「買的,不過可以報公帳。」
「您早知……」
「其實,我也想不到他們真敢動我,不這,還好我疑心重,先留了幾條退路。」謝小子雙眼閃了閃。「先前我還不確定你們到底哪邊是好人,不過現在看來,暗地里做事的,八成不是什麼君子吧,你說是不是啊,玄武太子。」
玄武望著他的謝大俠:
「別怕別怕,我現在不會懷疑你了,這幾天我們就和楊師哥踫得上面了,到時候啊……哈哈,敢來惹我,我就叫師哥把他們揍扁。」謝小子笑得很囂張。
「師哥!師哥!」遠遠望見人影,謝小子連忙大喊。
楊懷仁轉過了身,謝小子駕著馬車趕來。
「師弟,你怎麼也來了?」楊懷仁一臉詫異。
「我找到玄武太子了。在附近等了一陣子,剛好可以趕上你。你身後的是……」
「師妹夫婦的遺體。」楊懷仁沉重說著。
「嗯……」謝小子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玄武兩人下了馬車。
「這兩位又是?」
「大的那個就是玄武太子了,至于小的,是程師姊的孩兒。」
幾人轉過了山,延著一條小溪往深谷走去。在那高山環繞的山谷里,是一大片的農田以及幾家房舍。
幾個農夫停下了手邊的工作,揮著手。
再往里頭去,越過了一片林子,是一座彷若宮殿的建築。
兩個四十歲出頭的女子站在前庭,身後跟著一些年幼的弟子。
楊懷仁連忙走上了前。
「徒兒拜見師父、三莊主。」
謝小子也連忙上前恭敬喊著︰「徒兒拜見師父、二莊主。」
二莊主點了點頭,三莊主則拉著謝小子的手。
「來,衛國,你說哪個是蝶衣的孩兒。」
謝小子指了指蕭子靈。
「我看看……真像……跟蝶衣小時候簡直一個樣子……」三莊主抱起了蕭子靈,感傷無限。
蕭子靈摟著三莊主的脖子,就是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乖……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跟師祖說,師祖替你做主。」
「欺人太甚!」三莊主怒喝。
「不干山莊的事。」
「事到如今,你還這麼說!」
「程蝶衣已非山莊之人,玄武太子一案屬于宮廷之事,我們沒有理由插手。」
「你……」
「若你心疼蝶衣,大可把她重衲師門,安葬在莊內。蝴蝶山莊兩塊地倒還是有的。不過,蕭家莊一事,蝴蝶山莊沒有理由管。」
「好,就這麼做。靈兒,你以後就留在莊里,師祖教你武功,你長大了以後,親自動手,殺他們個片甲不留!」蕭子靈的三師祖慷慨激昂。
蕭子靈的眼中出現了燦燦的光芒。
「不行。」二莊主嘆著。
「又為什麼不行!」三莊主嚷著。
「他這一留下,擺明了蝴蝶山莊要插手蕭家莊事。我可不信外頭的那些人會放心讓他留在山莊里習武。」
「他們敢動山莊,我叫他們直的進來、橫的出去!」
「程蝶衣的劍術已經有一定的火侯,為何蕭家莊仍然被滅?」
是了,山莊里也有許多不會武的子弟……
「……那靈兒怎麼辦?」
「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
「他家破人亡了!你叫他回哪里去!」
「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處。」
「你!」
听著兩個莊主的對話,蕭子靈抹了抹眼淚,就是倔強地轉身走了出去。
「等一下!靈兒,」三莊主連忙喊著。
「讓他去。」
「二姊!」
拉住蕭子靈的是玄武。
蕭子靈大力甩了甩手,卻掙月兌不掉。于是用另一只手扳著玄武的鐵腕。
「靈兒!」玄武低聲喚著,于是蕭子靈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玄武抱起了蕭子靈。
「各位前輩,事到如今,晚輩自會負起蕭家莊一事,無須前輩煩心。晚輩告辭。」
「站住。」二莊主清冷的聲音。
玄武停下了離去的腳步。
「你自身況且難保,如何管蕭家莊事?」
「盡力而為。」
「你也未免太高估了自己。」二莊主悠悠說著。
「總過遇前輩袖手旁觀!」
「住口,你這是什麼語氣!」楊懷仁怒喝。
自知冒犯,玄武噤了聲。
「……晚輩自知無力回天,唯有鞠躬盡瘁而已。」
「你無力回天,不代表我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