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友莉伸出顫抖的手,霍地打開房門,望著站在門口的高大身影,「你想跟我談什麼?」
「我--」徐御影怔了一下,強擠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什麼你呀我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這可是她有史以來說出最不雅的話。
徐御影錯愕地張大眼楮看著她,很快斂起臉上的驚訝,莞爾微笑,「我惹妳生氣?」
她不喜歡他眼中的神色,「你--」
「我怎麼了?」他笑嘻的目光直盯著她不放。
她的雙頰陡地赧然,立刻警覺自己不該將所有的情緒表現臉上,補救道︰「你特地跑來找我,就是想看我出糗的樣子?那你已經達到目的了。」
她扭曲了他的意思。
「妳誤會了,我由衷感激妳幫我化解一次危機。」
「好了,你的感激我已經收到,你現在可以離開了嗎?我想一個人獨處。」
她會記住他們之間只是在演戲,她只是化解危機的一顆棋子。
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獨處,當務之急就是極力將他驅逐出她的腦海、她的心,她要恢復原來的自己!
他不喜歡她刻意裝出來的冷冽,更討厭她臉上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徐御影想朝她大吼,逼問她究竟是什麼原因改變她的態度。
「友莉,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妳改變?」
她變了?!
「我始終都沒變,我只是不想再繼續當別人的棋子!」挫敗與無奈交迭下,她憤慨地嘶聲叫喊。
他登時恍然大悟,明白她正與他攤牌,她不信任他!
忿忿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搖撼她,旋即又粗暴地納她入懷,緊緊圈鎖住她,「我從來沒把妳當作棋子。」
臉龐貼在他的胸前,她睜開眼楮側首看他,哼了聲︰「心口不一。」
「我說的是真話,除非--」一個不甚愉快的念頭驟興,徐御影驀地打住。
她一直懷疑他對她的心意?
徐御影濃眉深鎖,將她稍稍拉離,覺醒地、痛苦地凝視她,「我答應過妳的事,絕不會忘記。」
一陣痛楚擊中心扉,她微微顫動了一下,茫然地看著他,盡避他嘴上極力否認,但他還是只是把她當作一顆棋子!
沒鎖的房門被悄悄地推開,陳宗燦的腦袋從門邊探進來,「你們溝通結束了嗎?」
徐御影面無表情地瞪視他,「什麼事嗎?」
陳宗燦推開房門走進來,「我是來提醒你,別忘了下午你和環保署的約談。」
「噢!」他差點忘了這檔事,「現在就去嗎?」
陳宗燦低頭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
「那我們走吧!」語氣中不難听出他的沮喪。
這次約談一定是關于污染水源一事,那一次山上之行,沙雄曾經讓她親眼目睹大自然的美,她深深為它震懾,她要為他、為大自然挺身而出。
「我跟你們一起去。」席友莉突地揚聲。
徐御影錯愕的目光直視席友莉,「妳也去?」
「我是一個最有利的證人。別忘了,沙雄曾經帶我去體驗那片宛如仙境的大自然。」
「原來妳看過那地方?」
「嗯,真是個很棒的地方。」
「那個美麗的地方,我們之前為它起名為仙境,可是我和御影不希望那是台灣唯一的仙境,我們要將來的子子孫孫觸目所及的自然皆是仙境。」
「那我更應該出面證明。」席友莉心中充滿義不容辭的正義感。
陳宗燦、徐御影、席友莉三人前往環保署,面對稽查人員,三人皆坦蕩蕩迎候。
其中一位官員翻閱面前呈請的公文,隨即抬頭,面色沉凝地迎視徐御影,「徐先生,有關大漢溪沿線居民提出的抗議書,你是否有異議?」
徐御影扯出一絲冷笑,「在下結論之前,我先請問在座的各位,不知道你們是否先派人員現場實地勘察過?」
闢員胸有成竹地迎擊,「徐先生,我們有派人實地調查,大漢溪附近的居民飲用水的水質,確實含有戴奧辛的成分,甚至超出一般標準質。」
「就因為確實含有戴奧辛的成分,就認定是飛騰集團造成的?」徐御影意味深長的眼眸覷向官員。
「根據調查,飛騰集團的廢棄物確實掩埋在大漢溪的源頭。」官員理直氣壯的眼神對上他森冷冰寒的俊臉。
「我不否認本集團的廢棄物是掩埋在大漢溪,但是,請問你們是否曾溯溪而上查看源頭?」
闢員們沉默,直勾勾的看著他。
「我去過源頭,請各位讓我說句話。」席友莉乘勝追擊。
「妳?!」其中一名官員拿下鼻梁上的眼鏡,呵氣擦拭,「席小姐,我看過今早的新聞,得知妳現在是徐夫人,挺身幫丈夫辯駁是天經地義的,妳的說詞對我們來說可信度不高。」
趾高氣揚的譏諷,讓席友莉忍不住怒氣勃發,但她強忍怒氣地道︰「我親眼目睹大漢溪源頭的美景,飛騰集團並沒有因將廢棄物掩埋場設在大漢溪的源頭,而置之不理。」
闢員們質疑席友莉的辯詞,「妳是說,飛騰集團並沒有污染源頭,反而造就源頭之美?」
「不信,你們可以派人實地了解。」
闢員嗤之以鼻,「徐夫人,我們能了解妳此刻的心情--」
徐夫人!徐夫人!徐夫人!
他們抓住這一點不時地反擊她。
席友莉忍不下這口氣,從椅子上跳起來,「我現在不是以徐夫人的身分跟你們溝通,我是以一個證人的身分出面作證。再說,我目前的身分還不是徐夫人!」氣急敗壞地從皮包拿出身分證,遞到官員面前,「看清楚!我的配偶欄是空白的。」
憤慨的眼神不經意地瞥見徐御影的表情在急劇變化,她的聲音逐地在空中消失。
這時,陳宗燦急忙從口袋拿出振動不停的手機,極力壓低聲音講電話,只听他匆匆說了一句︰「馬上帶上來。」切斷電話後,他霍地起身面對官員,「我們逮到污染水源的其中一人。」
此話一出,震撼在場所有人。
陳宗燦走到門邊打開門,「進來吧!」
只見沙雄與三位年輕力壯的男人,押著一個神情畏縮的男子走進來,沙雄有禮貌地先問候徐御影︰「御影。」
徐御影道︰「辛苦你了。」
「哪里,應該的。」沙雄寒喧一句,即拉著神情畏縮的男人走向前,「這個人就是在大漢溪傾倒廢棄物的司機,你們應該問他,是誰請他將垃圾倒在大漢溪的。」
闢員們看著沙雄,「你有什麼證據,說是他在大漢溪傾倒垃圾?」
「這個足以證明。」沙雄將一台V8放在官員面前,「相信你們會操作吧?」
一語惹得席友莉忍不住掩嘴竊笑,悄然滑動腳步來到沙雄身邊,「你怎麼會想到拿V8存證?」
沙雄笑呵呵地回頭瞥了陳宗燦一眼,「是陳先生送來,並教我使用的。」
嗅,怪不得打從山上分手之後,始終不見他的蹤影,直到今天才出現。
經過證實和了解,官員與徐御影握手表示歉意,並表示會開記者會澄清對飛騰集團的誣控。
事情終于圓滿落幕,還給飛騰集團一個清白,一行人輕松愉快的步出環保署,獨獨徐御影臉色不豫。
「到我家吧!」席友莉心情愉悅地邀請所有人。
「好。」
眾人同聲回答。
「我想回飯店。」徐御影淡然的語氣打斷大家的興致。
大伙兒頓時僵在原地,席友莉的心則像被蟄了一下。
「為什麼?」沙雄焦急詰問。
徐御影飛快瞥了席友莉一眼,即對沙雄露出微笑,「事情已經圓滿結束,我應該準備回美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