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你呀我的,快睡吧,晚安。」被子蒙住頭,他翻身靠牆而眠。
席友莉沒忽略他調侃的語氣,忿忿地瞪視著他,冷冷地道︰「沒枕頭、被子,我一樣能睡。」
轉身下樓,將行李拎進臥房,把行李里的衣服統統撈出來,在床上散成一片,挑了一件較厚的衣服覆在身上,「哼!就不信我沒辦法睡。」
真是個倔強女人。
徐御影躲在被窩里偷笑。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她輾轉難眠,不管她怎麼翻,就是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而且,她覺得愈睡愈冷,全身凍得宛如冰柱,這一刻,她不禁懷念起家里的大床和溫暖、柔軟的被子。
蠟燭燃盡,屋里、屋外是如此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裔外不時竄進颯颯的風聲,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席友莉緊緊卷著衣服蜷縮,輾轉反側終于疲倦至極,昏昏睡去。
徐御影听見她牙齒打顫的聲音,掀開被子,起身來到床邊看著她,用極輕微的聲音譏諷︰「妳以為我會饑不擇食,什麼女人都好?妳這種我還不至于看得上眼。」
罵歸罵,睡著的她,少了幾分跋扈和狂傲,冷得渾身顫抖的她,看起來是如此可憐、無助。
「活該。」裝出不屑狀,其實內心正天人交戰。
最後他還是于心不忍地走回牆角,抓起枕頭、抱起被子,踅回床邊,輕輕托起她的頭,將枕頭放在底下,暖暖的被子覆在她身上。
不消一會兒,她身上的冷意褪去,不再顫抖。
徐御影低頭看看自己幾近赤果的身子,不免莞爾一笑,穿上衣服和褲子鑽進被窩,瞥身旁的潑辣女一眼,「雖然睡在一起,但井水不犯河水。」翻身背對著她睡。
她舉起雙手伸懶腰,但當她定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時,乍現的笑意頓時粉碎,變成皺眉。
這不是她的臥室!
混沌的思緒逐漸清明,想起這趟強迫性休假,以及狂妄、不講理地霸佔她的度假屋的徐御影。
席友莉的頭倏然一轉,牆邊沒人,而自己身上竟蓋著被子,身邊似乎有東西在動?!
席友莉驚懼地掀開被子--
「啊!」
又來了,又來了,不定時的警報真是吵死人了。
徐御影睡眼惺忪,恨恨地坐起身子,「我真想拿膠布封住妳的嘴!」
「你怎麼會睡在我床上?!」驚怒咆哮。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是可憐妳,才會回床上睡。」困倦地打了一個哈欠,他又倒回床上。
「可憐我?分明是想佔我的便宜!」
「妳少臭美。」他懶洋洋地哼了哼,掀開被子讓她瞧清楚,「我可是衣冠整齊。」又拉回被子。
他這回真的是和衣而眠。
「可是你也不能趁我熟睡,就上了我的床。」
「我是上了妳的床,但是我沒上妳的人,安啦,妳還是純潔無瑕。」他竭盡所能地調侃、嘲諷。
「不管怎樣,你這種行為就是乘人之危。」
他猛然坐起來,投給她冷冷的一瞥,「我只是不想看妳凍死!而妳,一句感激的話都沒有,一起床就會尖叫、飆怒。」
「我才不會凍死。」不太有力的抗議,一抹紅暈直泛耳根。
「昨晚不知道是誰,沒有被子就搬出行李里所有可以御寒的衣服往身上壓,結果半夜還凍得嘴唇發青、牙齒打顫。」
「你胡謅,我才沒有凍得嘴唇發青,牙齒打顫。」她睜大雙眼頂回去。
真是不可理喻!
徐御影氣得直咬牙,「可恨,沒拍照留證,下回我一定會讓妳百口莫辯。」
「下回的事下回再說,現在你可以離開我的床了吧?」
「可以!」徐御影跳下床,抓起枕頭和被子擱至一旁,沒好氣地白她一眼,「妳現在最好為晚上睡覺的事做好打算。」
「不勞你費心,我會做好準備,而且我也說過,台風一過,你得馬上離開我的屋子。」席友莉氣急敗壞地嚷著。
「放心,我已經受夠了,只要一有電,我會馬上通知陳宗燦來接我,要我再跟妳這種蠻橫不講理的女人住在一起,遲早我會發瘋。」徐御影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狂怒,打斷了她冷酷惡毒的威脅。
「太好了,我終于可以安靜地度假。」故意彎起嘴唇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意。
徐御影怒氣填膺,面露不快,掉頭甩上房門。
她好似贏得勝訴般隱隱竊笑,挑了一件衣服旋即走出房門--
「糟了,道路全斷。」
她站在樓梯口前,听到他驚愕的喃喃,不由得一怔。
緩緩步下樓,看見他拿著一部小型收音機,屏氣凝神地听著廣播。
她故意用力踏步走下樓,「現在有電了?」
他揚一揚手中的迷你收音機,「這不需要電,只要兩顆電池就搞定。」
「收音機有報這次台風的動態嗎?」她頗擔心。
「我正在听。」
「最好是報台風已遠離本島。」她抬高下巴自顧自地說著。
「正在離開中。」他沒看她的表情。
「太好了,既然台風離開,那就表示你可以馬上離開了。」眉毛往上一挑,露出得意非凡的笑容。
徐御影惡瞪,「妳別太得意,現在外面道路中斷。」
「不關我的事,要離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一副看扁他的表情。
徐御影听得胸中一把怒火,「不關妳的事嗎?妳到底有沒有听懂我的話?道路中斷,表示我們被困住了。」
「困住你又不是--」席友莉頓時意會他話中之意,「該不會連下山的路都中斷了吧?」
「很不巧,正是如此。」他用令人凍結的目光冷冷地瞪著她。
她的眼楮驚懼地睜大,嘴巴張啟--
「不準叫!」他看穿她下意識的舉動。
她的雙手馬上摀住嘴巴,露出一雙惶恐而不知所措的眼楮。
徐御影走向牆邊,透過玻璃窗查看外面的情形,「正如氣象局所報,風變弱,雨勢也緩和。」轉身瞥她一眼,「妳查看一下電來了嗎?我到外面查看一下狀況。」
席友莉的眼珠子轉了轉,他竟然開始命令她?不過這也莫可奈何,誰教她和他被困在一起,而且還是同一個屋檐下。
他走到屋外檢查受損情形,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地面到處都是傾倒的樹枝、吹落的樹葉,與一堆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垃圾、雜物。
最糟的是,昨晚突然一記巨響,一棵樹被風連根拔起,差點正中度假屋的屋頂,還好它只是順著牆壁倒下,不過還是打落了幾片屋頂瓦片。
他拾起一片沒破的瓦片,仰望著屋頂--
「電還是沒來。」席友莉神情沮喪地從屋內走出來,看到他手中的瓦片,立即警覺地抬頭望著屋頂,「不知道屋頂的損壞到什麼程度?」
「可能不會太大,至少所見只有幾片瓦片。」
「說得倒是輕松,反正又不是你的屋頂。」明眸大眼里漾起一抹寒冰。
「這些瓦片依然完整,只要把它們裝回去就行了。」揚一揚手中的瓦片,證實自己所言不虛。
「問題是怎麼裝回去?除非有雙不可思議的長手臂。」她細眉微蹙。
他莞爾淺笑,「妳不會不知道世上有梯子這種東西吧?」
「我當然知道,問題是要去哪兒找梯子?」
「儲藏室里就有一個梯子。」
「你要上屋頂?」她膽怯地偷瞥他。
「我沒听錯吧?度假屋是妳的,當然是妳去。」他挑著眉瞅著她。
「我?!」她質疑張大雙眼。
「沒錯。」他肯定地點頭。
「不行。」她慌張地猛搖頭。
「為什麼?」
「我、我怕高--」一想到離地面這麼高,兩條腿已不听使喚開始發抖。